一刀落下,眾人沉默,血光濺起,老僧人的左耳落下,可卻哼也不哼一聲,而是念了一聲佛號。
一個漢人俘虜起身,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下,被異族將軍的手下,驅趕出人群,然後就地鬆綁,而這個漢人激動的便一聲不吭的狂奔而去。
兩刀落下,老僧人的左手落下,又一位漢人被放走之時,跪在地上的人群,忽然開始對著老僧人哭饒起來,這是一種寄托或者是希望,可同在人群之中的魔主,這時卻是心下茫然了。
三刀落下,老僧人的左臂落下,麵如白紙的他,緊閉雙目,口中依然不停的念著佛號。
四刀落下,五刀落下,接連的刀光之中,血液噴灑之際,一個接著一個的漢人被釋放了,而那老僧人早如人棍一樣,已經沒有了雙臂,胸前是皮肉翻卷的刀口,可那個蒼老的身影,依然淡定的站在那裡,口中的佛號也從未間斷過。
異族的將軍的臉上,變得異常的沉重,而跪在不遠處的俘虜們,無不翹首以盼的張望著,心中更多的是擔心,不為那老僧人,卻是為了自己。
“快輪到我了,一定要堅持住,還有一刀,不!還有兩刀,兩刀之後,我就能逃走了。”
這樣的聲音在人群之中,不止一次的響起,魔主也在那靜靜的聽著,看著那一張張焦急的麵孔,體味著那些話,魔主開始迷失,難道這就是人性?
刀光在冰冷的月色之下,顯得格外晃眼和冰冷,還有那一抹血色的紅。
夜下的微風中,帶來的不再是清爽宜人的空氣,反而是陣陣的血腥味道,人們木然的看著老僧人身上的刀口逐漸增多,看著那血液不斷的流淌,心中的期待也就越發的濃重。
無論是刻意也好,還是為了發泄也罷,異族將軍手中的戰刀,每每在落下之際,分寸拿捏的更是恰當好處。
伴隨著刀光起落間,鼻子、耳朵、手臂、手掌、胸口,腿腳,幾乎已經是渾身是傷而變成了一個血人的老僧人,依然在那站立著,口中喃喃低語的詠誦著佛號。
而在隻剩下魔主之時,異族將軍的臉上已沒有了任何的怒氣,反而變得更加興奮,這就好比在吃著甘蔗,將外皮一層層剝去之後,在看見甜美果肉的時候,越發的期待了。
一刀落下之際,魔主也動了。
從第一個人被釋放的開始,從聽到第一聲要老僧人堅持住的開始,從看到每個人臉上慶幸的表情開始,從看到那些頭也不回狂奔而去的背影開始,從看到異族將軍臉上,從先前的憤怒,到變得越發享受的開始,魔主失望了。
是對人性的失望,是對這個人間開始失望,是對老僧人開始失望了。
但,魔主還是動了。
鮮血乍起之際,老僧人已經躺在了魔主的懷中,可那異族將軍還保持著剛才揮刀時的動作,其頭顱早落到了一旁,而他的手下軍士也是愣住了。
在短短的幾息時間之後,反應過來的軍士,揮舞著手中的戰刀,紛紛的奔向了魔主,而魔主的臉上,卻是殘忍的笑了。
一場腥風血雨之後,朝陽初升,空氣冰冷的同時,四下裡卻是寂靜一片。
魔主緊緊的抱著奄奄一息的老僧人,然後有些哽咽的問道:“為什麼?”
老僧人的臉上既無痛苦,亦沒有笑容,而是聲音平靜的說道:“因為佛,因為緣法,這是我的緣法,為了成就我心中的佛,而這一切已是注定的了!”
“佛是什麼?是因果,是來世的佛?那這一生呢?”
魔主有些怒氣的問道,這是長久憋在心裡的問題,這時終於爆發了出來。
“這一生?”老僧人的臉上,開始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容,而後卻是繼續道:“這一聲,我在為了成佛!”
話聲落下之時,雙目黯淡的老僧人,在那一抹釋然的笑容之中,悄悄的去了,隻留下怔怔發愣的魔主。
看著那恬靜的笑容,看著那渾身的刀痕,魔主將老僧人的身體,輕輕的放到了地上,站起身來的他,轉身向著朝陽看去,目光之中忽然多了一絲彆樣的情緒。
“來世?誰又能知道來世的景象!”
佛修是有轉世佛子這一說,可因果輪回之中,是否還能保持著一絲清明呢?即使是轉世再生之後,那又要經曆多少磨難才能真正的成為佛子。
佛修來世,道修今生,這一世即可成道,為何還要承受千般苦難來為這下一世成佛而鋪路呢?
道法皆在自然,這是道途,佛法普照於來世,這是佛途。可道不是我道,佛又不是我心中的佛,我的路又在哪裡呢?
看著初升的朝陽,迎著冰涼的微風,魔主一步踏出,卻是遠走他鄉,世人再也不知,這佛徒究竟去了何方,之後的幾年間,也沒有人再見過他,直到魔修出世,風雲變色之際,魔主才又回來了。
那時的他,既不是道修,也不是佛修,而是讓萬物齊哭的魔修,他便是魔主,這世間的第一位魔修,也是萬魔之始!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