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侯聞言，瞳孔緊縮，顫聲道:“去了何處？”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屋內回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恐與焦慮。
賈赦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侯爺可還記得宋太祖在滅南唐前，都做過那些事情？”
林侯沉默良久，屋內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幾乎窒息。燭光搖曳，將兩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投射在牆上，宛如幽靈般詭異。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感，仿佛隨時都可能爆發出一場風暴。
就在賈赦以為他不會再回應自己的時候，就看到林侯緩緩抬起頭，對著侯夫人點了點頭。那動作雖輕，卻仿佛有著千斤之重，讓人的心也隨之沉了下去。
侯夫人便會意地起身，她走到牆邊，踮起腳尖，從牆上摘下一幅畫。那幅畫被精心裝裱著，看上去年代久遠，卻依然保存得完好無損。她緩緩走到賈赦身旁，將畫卷輕輕展開。
“這是……”賈赦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那幅緩緩展開的畫卷上。那是一幅描繪著江南水鄉風景的精致畫作，小橋流水，煙雨蒙蒙，仿佛能聞到那淡淡的墨香與濕潤的空氣交織在一起，勾勒出一幅幅令人心馳神往的畫麵。
然而，賈赦的注意力並不在那如詩如畫的江南水鄉風景上，而是被畫中某些更為隱秘、更為關鍵的細節所吸引。他的眼神在畫中穿梭，試圖捕捉到那一絲不易察覺的線索。
“這畫……似乎有些不同尋常。”賈赦低聲說道，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與好奇。他的眼神在畫中某個角落停留了片刻，仿佛在試圖解開一個隱藏的謎題。
侯夫人暗歎一聲，似乎對賈赦的反應早有預料。她輕輕地將畫卷完全展開，鋪在一旁的條案上。然後從頭上拔下一根金簪，小心翼翼地在畫卷的某個隱蔽角落輕輕挑撥。隨著金簪的挑動，原本看似完整的畫作竟緩緩裂開，露出一張加蓋著玉璽的空白聖旨。
看著眼前的空白聖旨，賈赦的心跳不禁加速。他難以置信地望著那張空白的聖旨，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空白聖旨，這意味著什麼？是預留的恩典，還是未填的陷阱？他的眼神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既有震驚，也有疑惑，更多的則是了然。
看著沉默不語的賈赦，林侯聲音苦澀的說道:“這便是關乎我林氏一族興衰的東西。林氏一直都以為它是林氏一族的護身符，卻從未想過，它最後竟成了斷送我林氏一族的催命符。”
“侯爺打算如何處理這道聖旨？”賈赦突然開口問道。
林侯艱難的坐起身來，笑道:“賢侄今日同我說了這麼多，難道不是為了這道聖旨而來嗎？”
賈赦聞言，微微一愣，隨即苦笑不已。他承受，在剛看到這道空白聖旨時，他確實生了其他心思。
但是，他賈赦雖貪，卻也有底線，更知曉何為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這道聖旨，用得好，便是賈家的一道護身符；用得不好，便是加劇賈家滅門的賈家覆滅的導火索。他賈赦雖渴望權勢，但更明白何為家族的長遠利益。
賈赦緩緩來口道:“林侯也太看得起小侄了，小侄以前隻知道林侯手中有陛下想要的東西，卻從不知會是這等要命的東西。
小侄雖然頑劣，卻也最是惜命。為了打消天子的忌憚，小侄雙手把國公府賴以生存的兵符上交給了天子，又怎敢再覬覦這道足以引發滔天巨浪的空白聖旨呢？”
林侯聽著賈赦的話，神色漸漸緩和下來。他沉聲道:“若這東西在賈家，賢侄打算如何來處置它？”
賈赦淡淡一笑，毫不在乎的說道:“自是物歸原主。侯爺，這種東西根本就不是我們這樣的人家能夠擁有的。
與其留在手中成為燙手山芋，日日擔憂天子猜忌，家族蒙禍，不如早日送還，換個心安。
侄兒雖不才，卻也知曉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
這道空白聖旨，便如同那未出鞘的利劍，雖未見血，卻已讓人膽寒。我賈家，要的是安穩富貴，而非這等隨時可能引來殺身之禍的寶物。”
林侯聞言，目光微閃，似是在衡量賈赦話中的真偽。片刻後，他輕歎一聲，道:“賢侄能如此想，實乃賈家之福。本侯也不瞞你，這道空白聖旨，乃是太祖皇帝所賜，本意是讓我林家在危急時刻，能有一線生機。可如今，局勢變幻莫測，天子多疑，這聖旨留在手中，反倒成了累贅。”
賈赦點頭附和道:“侯爺所言極是，天子之心，深不可測。我等身為臣子，唯有謹小慎微，方能保得家族周全。”
林侯聞言，深深看了賈赦一眼，凝聲道:“賈赦，本侯知你同天子關係非常，此次前來蘇州也並非如同表麵那般隻為送嫁。
賈林兩家如今已然結為姻親，不敢說是一榮俱榮，卻也是一損俱損。
老夫不敢保證其他，卻敢保證隻要林氏存世一日，賈林兩家便是風雨同舟的盟友。”
賈赦見狀，沉默良久，在林侯的期待下，緩緩開口道:“當今年少時，喜聽天下奇聞異事，為此特意在京中開了一座茶樓。
小侄前些日子外出遊玩，見蘇州城亦有此茶樓。侯爺若是有心，可命如海親自前去茶樓，將此畫作為問路的石子。”
“能……能行嗎？”林侯遲疑的問道。
“林侯如今還有其他選擇嗎？”賈赦反問道。
林侯聞言，心中五味雜陳。他深知賈赦所言非虛，林家如今已是騎虎難下，唯有尋求一線生機。
“若……若本侯將此畫作為問路的石子，他日林家落難，賢侄可願伸出援手？”林侯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懇求與期盼。
賈赦微微一笑，眼神中透出一絲深邃:“林侯放心，小侄隻有賈敏這麼一個嫡親妹子，自是見不得她受苦。”
林侯聞言，心中的大石終於落地，臉上露出一絲寬慰的笑容。他對著賈赦抱了抱拳，啞聲道:“如此，老夫就代林氏一族在這裡先行謝過賢侄了。”
“侯爺且保重身體，小侄就先退下了。”
賈赦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一聲壓抑的哭聲。他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大步往客院走去。
“來人，去請大爺，大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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