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驚惶與急切,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父皇何出此言!父皇定能福壽康寧,兒臣……兒臣……”
仁康帝微微擺了擺手,臉上帶著幾分釋然的笑意:“生死之事,朕早已看開。你且聽朕說,朕要你答應朕,待你百年後,傳位要優先考慮水暉。”
雍王渾身一震,眼中驚惶更甚,卻不敢有絲毫忤逆之意,撲通一聲重重跪地,額頭緊緊抵著地麵:“父皇……父皇這安排,兒臣……兒臣自當遵從,兒臣隻求父皇千萬保重身體。”
仁康帝看著跪在地上的雍王,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有欣慰,有擔憂,也有一絲難以言說的無奈。
良久,他方才輕笑一聲,柔聲道“朕已經讓暉兒出宮了,你……也跪安吧。”
看著這樣的仁康帝,雍王心中似有千言萬語,最後卻隻喊了一聲:“父皇……”
“回去吧,朕乏了。”仁康帝緩緩閉上雙眼,仿佛這一句話耗儘了他所有的力氣。
雍王緩緩起身,每一步都顯得無比沉重。他走出殿門,灼熱的氣息撲麵而來,他卻無端的打了個冷顫。
他回頭望了望那緊閉的殿門,心中五味雜陳。他做夢也沒想到,最後自己竟靠著兒子贏了眾兄弟。
看著雍王神思不屬的模樣,夏守忠忙上前扶住雍王的胳膊一臉擔憂的問道:“爺,您沒事吧?”
雍王緩緩回過神來,目光有些呆滯地看向夏守忠,嘴唇動了動,卻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那灼熱的氣息依舊在鼻尖縈繞,可他心裡卻像是被塞進了一塊巨大的寒冰,冷得透徹。
他掙開夏守忠的手,輕聲說道:“世子他們已經出宮了,咱們也該回府了。”
夏守忠趕忙應了一聲,微微躬身,跟在雍王身後。
兩人沿著宮道緩緩前行,宮牆高大而森嚴,將外界的喧囂隔絕開來,隻餘下死一般的寂靜。
每一步踏在青石板上,都仿佛踏在雍王的心頭,讓他愈發覺得沉重。
宮道兩旁,宮女太監們低眉順眼地匆匆走過,偶爾抬眼瞥見雍王,眼中滿是敬畏與小心翼翼。
雍王卻無心顧及這些,他的思緒早已飄遠。
想著方才在殿內父皇的那番話,那看似平靜卻暗藏洶湧的安排,就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將他緊緊束縛其中。
看著今日異常安靜的主子,夏守忠心裡也跟著揪緊了。他小心翼翼地湊上前,輕聲說道:“萬歲爺最是疼愛世子,想來是心疼世子一路奔波,這才讓世子早早出宮休息了。”
聞言,雍王眼底閃過一抹晦澀,冷聲道:“夏守忠,你今兒的話有些多了。”
夏守忠身子猛地一顫,像是被一盆冷水從頭澆下,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他慌忙跪地,額頭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爺,奴才該死,是奴才多嘴了,還望爺恕罪。”
雍王冷冷地掃過夏守忠,沉聲道:“起來吧。記住,本王身邊不需要多嘴的奴才。”
夏守忠如蒙大赦,連忙起身,躬身跟在雍王身後,大氣都不敢出。
主仆二人出了皇宮後,也沒再耽擱徑直回了雍王府。
雍王府內,水暉正在同王妃說著沿途的見聞,那眉飛色舞的模樣,仿佛要把一路上的新奇事兒都一股腦兒倒給王妃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