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已是雨水成河,這場豪雨當真不小。這樣的大雨中,偏有一個人快馬而來,披一身蓑衣,看不清形貌。
馬到門前,那人翻身下馬,牽著馬兒到了滴水簷下,係好馬匹,這才走進大門。
“乾什麼的?”
兩個獄卒懶洋洋地迎了上去,那人解開蓑衣,露出一身大紅的飛魚袍。兩個獄卒神色一肅,那人又揚手遞過一枚牌子,沉聲道:“我從宮裡來,帶我去見劉三吾大人。”
兩個獄卒麵有難色:“這個……,這位兄弟,沒有刑部正堂的傳票,我們兄弟很為難的。一塊穿宮牌,隻能證明兄弟是宮裡當差的,卻不能證明……”
那人又是一聲冷哼:“我奉皇上口諭,這麼大的雨,你讓我先去刑部?”
“這……”
兩人略一猶豫,那人已斷然道:“頭前帶路。”
二人無奈,隻得取過一本簿子,皇宮的穿宮牌子後邊有編號,兩個獄卒先抄下了夏潯的穿宮牌子編號,又訕笑道:“我二人職責所在,還請這裡兄弟簽個名字。”
夏潯無奈,接過筆來,在簿子上匆匆寫了“楊旭”兩字,他這生員是假的,毛筆字寫得很糟糕,好在這兩個獄卒不知道他的底細,武人嘛,朝廷上不少武將都是睜眼瞎,大字不識的,因此也不以為奇。
眼見夏潯簽完了字,二人便取了傘來,三人一人一柄,穿過天井直奔牢房。
大門咣啷一聲開了,裡邊正在吃酒嚼豆子的牢頭兒嚇了一跳,趕緊把豆子揣回懷裡,好在裡邊昏暗,外邊闖進來的三個人忙著收起雨傘,並沒看見。牢頭兒趁這機會又把酒葫蘆揣好,站起身道:“怎麼著,這麼大的雨,堂上還提犯人?”
一個獄卒道:“不是堂上提人,是宮裡來了人,要問劉三吾的話。”
說完轉過身,對夏潯客氣地笑道:“兄弟,再往裡,我們兄弟就不便去了,請隨王頭兒走吧。”
那牢頭兒聽說是宮裡來人,再一瞧他那一身衣服,忙也換上一副笑臉,點頭哈腰地道:“這位兄弟怎麼稱呼?”
“楊!”
“楊兄弟,請請請,這邊請。”
再往前去,是一道生鐵鑄的柵欄門,柵欄都有杯口粗細,王牢頭兒拿著銅環圈著的一大串鑰匙在柵欄上嘩啦啦地一陣敲:“開門、快點開門!”
一會兒功夫,從裡邊的班房裡走出個睡眼惺鬆的獄卒,一見是牢頭兒喊門,忙自裡邊打開柵欄,王牢頭兒引著夏潯進了牢區,向縱深走去。
劉三吾單獨一個牢間,裡邊條件還算不差,當然,這個不差隻是相對於其他牢房而言,暴昭再怎麼想照顧這位士林領袖,牢房也變不成客棧。
劉三吾已被剝了官服,穿著一身囚衣,正躺在榻板上休息,忽地聽到腳步聲在自己牢門前停下,劉三吾張開眼睛一看,慢慢地坐了起來。
“打開牢門。”
夏潯吩咐一聲,王牢頭兒忙取了鑰匙打開牢門,夏潯走進去,對他說道:“有些話,我想單獨對劉大人說。”
王牢頭兒守了一輩子監獄,什麼門道不明白,宮裡邊的事,你求他他也不想摻和,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智慧,他呲牙一笑,立即閃人,走得就像後邊有頭老虎追著。
“你來乾什麼?”
看見夏潯這身官服,劉三吾認出了他,這是早朝的時候站在禦座前的那個帶刀侍衛。
“皇上口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