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看向螻蟻、看向垃圾、看向廢物的，高高在上的傲慢目光。
這也是他從前看向所有人的目光。
現在，居然有人用這種目光，看向他自己——
他心中湧上一陣屈辱、惱怒與憤恨，完全無法接受。
所有激動心緒湧上頭腦，他拚儘全力，想要以霸主技殺死眼前的惡鬼，然而……
埃努加爾卻瞬間將雙劍斬落。
孟宣的身體，陡然分成了數段。
埃努加爾的嘴角，還掛著充滿惡意的尖笑。
霸主境的軀體硬如合金，不可撼動，在埃努加爾的劍下，卻脆如薄紙！
另一邊，許昭與洪輕塵，也淪落為相同的下場。
三道凝固的霸主技，滅法之劍、虛無黑洞與腐敗群鴉，在埃努加爾的隨手一揮之後，瞬間化作微塵散去。
下一刻，三具惡鬼之身，又重合為一。
三鬼之身來到了九幽城城門之上，麵朝西奧多看去。
三張鬼麵，充滿惡意地盯著西奧多。
仿佛獵殺了三名霸主之後，仍然沒有饜足——
“真是可惜……你的主人，並不在這裡……”
“我嗅見了他神魂之中散發的芬芳。我垂涎他的每一處骨頭、血液、肌理。我覬覦他那被死神眷顧的有趣命運……”
“終有一日，我們會見麵的……”
埃努加爾深深看了西奧多一眼，卻好像在隔空看著另一個人。
目光中，充滿了邪惡、殘忍、嫉妒與貪婪。
然而，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惡念，他渾身上下的數十根鎖鏈，居然開始劇烈地顫動。
而後，埃努加爾的身影漸漸淡去。
連同天上古老的青銅巨門，也緩緩變得透明。
那壓製天地間所有生靈的宏大氣息，也慢慢消散。
自埃努加爾出現到消失，居然真的隻過了三十秒！
三十秒，甚至都沒幾個人反應過來，三名霸主的生命卻已經被褫奪。
三名霸主的殘肢斷體，隨意散落在大地之上，沒有保留任何一絲霸主的尊嚴。
這突如其來的巨大反轉，出現得過於猝不及防。
幾乎沒有一個人來得及消化。
漫長的，恐怖的沉默，在所有人之間遍布開來。
公會聯軍的指揮艦艇之上。
一眾高層領主，還沒來得及接受三名霸主居然瞬間隕落的事實。
眾人心中，卻不受控製地升騰起一股觸及靈魂深處的恐懼。
那高大、古老、邪惡而詭異的惡鬼之麵，已經徹底鑲嵌在他們心中。
“逃……”
心理尚且沒有轉過彎來，然而出自身體的本能反應，卻齊齊讓他們生出了同一個念頭：
必須趕緊離開現場！
然而，這時。
艦艇之外，不遠處的半空中。
不知何時，貝奧維洛夫特，已經借助飛行道具，靜靜懸立，麵朝著他們。
他輕輕開口：
“諸位打算離開了嗎？”
“可是……”
“我已經說過。”
“進犯九幽者，九幽必奉陪到底。”
這輕飄飄的一段話，卻無比清晰地傳入了艦艇之上所有領主的耳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