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擊聲戛然而止,李凜的手猛地握成了拳頭。
臉上的刀疤因肌肉緊繃而略顯猙獰。
“阿凜?”
李凜冷笑一聲,終於抬眼,目光像淬了冰的刀鋒。
“沈昭陽,我們不是朋友。叫我大人,或者閉嘴。”
李凜從口袋裡掏出一顆蠶豆,在指間轉動。
“你從前和我一起上樹掏鳥蛋的時候,不是這麼說的。”
沈昭陽聲音溫潤,一點都不像個窮凶極惡之人。
李凜扞碎蠶豆的聲音在寂靜中炸響。
他下頜線繃成刀刃,暴跳如雷。
“夠了!”
李凜起身逼近,兩手撐在沈昭陽椅臂兩側。
“你用你那妖術把罪犯逼到自殺,明天就該你上路。現在,要不要聽聽大理寺的條件?”
沈昭陽抬頭看他,眼睛乾淨如水。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這麼久,一次都不來看我?”
像是質問,又像是委屈。
李凜撐著椅臂的手猛地收緊,指節泛白,但臉上的表情卻冷得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我為什麼要來看一個死刑犯?”
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壓抑。
“沈昭陽,你的時間不多了,是想聽條件,還是想繼續浪費在這種無意義的問題上?”
“死刑犯?可這個死刑犯,曾經是你的摯友。”
沈昭陽聲音輕輕地,幾乎聽不見。
李凜瞳孔一縮,隨即被更深的寒意覆蓋。
“曾經……”
他直起身,從袖口抽出匕首,在手中把玩,金屬反光映照著他冷白的臉。
“那是在你濫用妖術,害死一個本該接受審判的罪犯之前。”
李凜刀尖停在距離沈昭陽脖頸一厘米的地方。
“現在,你隻是個等待處決的廢物。條件是,幫大理寺破獲一起棘手案件換取緩期。最後一次機會。”
“廢物還怎麼幫你。嗯?阿凜,你笑一下,我就幫你。”
李凜眼中閃過一絲幾乎要將理智淹沒的怒火,猛地攥緊刀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沒有立刻發作,隻是露出骨節分明的手。
“沈昭陽。”
李凜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危險的沙啞。
“我最後說一遍,叫我大人。你再敢戲弄本官試試!”
李凜狠狠地、精準地捏住了沈昭陽的下巴,力道大得幾乎要留下淤青。
“你是想在死前,再體驗一次刑房的滋味嗎?”
“就笑一下而已,彆這麼小氣。”
李凜捏著沈昭陽下巴的手突然發力、將他的臉抬起,鼻尖幾乎相觸,呼吸交錯間,能感受到他壓抑的怒意。
“你又要使用什麼妖術?”
李凜眼神如刀,掃過沈昭陽妖冶的臉,隨即像是被燙到般猛地鬆開,後退半步。
“沈昭陽,你的這些小把戲對我沒用。”
他轉身回到桌前,背對著沈昭陽,聲音恢複了冰冷的公事公辦。
“三個數,決定你的生死。”
沈昭陽卻隻是盯著他,看著他,等著他。
李凜背對著沈昭陽,左手拇指在掌心反複摩挲,沉默在狹小牢房裡蔓延。終於,他沒有回頭,隻是用一種不帶任何情緒的語氣,仿佛在宣判。
“三!”
“之後,大理寺的大門會永遠對你關閉,你明天午時的死刑不會有任何變數。”
沈昭陽不說話,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