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常年的辛勞與屈辱和營養不良,早已耗光了這個可憐女人最後的心血。在一個同樣寒冷的夜晚,她病倒了,咳出的痰裡帶著可怕的血絲,氣息如同風中殘燭。
彌留之際,她緊緊抓著他的手,渾濁的眼中爆發出最後的光芒,斷斷續續地訴說了埋藏心底的秘密:“冥兒……娘……娘對不起你……你的父親……是……是剔龍族……他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娘……娘隻是他隨手拂過的塵埃……”
“他……他不知道你的存在……或許……知道了也不會在意……”
“剔龍族……仇恨龍族……他們的血脈……強大而……冷酷……娘希望你平凡……但你的眼睛……越來越像他……那漩渦……”
“娘不行了……冥兒……恨吧……如果恨能讓你活下去……那就恨這個世界……恨拋棄你的父親……恨所有的……不公……”
她的手,最終無力地垂下。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睛,永遠地閉上了。
巨大的悲傷和無處宣泄的憤怒,如同毒火般灼燒著他幼小的靈魂。也就在母親咽氣的那一刻,他體內某種沉睡的東西,被這極致的痛苦與怨恨徹底點燃。
他的雙眸,化為了漆黑的漩渦。一股冰冷、暴虐、充斥著毀滅欲望的力量,從他瘦小的身軀裡爆發出來。
他走出了破敗的窩棚。那一夜,小鎮角落血流成河。那些曾經欺淩過他們母子的惡霸、那些冷眼旁觀的路人……所有帶著惡意的人,都在他剛剛覺醒的、無法控製的剔龍族力量下,化為了扭曲的殘骸。
他站在血泊中,看著自己的雙手,感受著體內那陌生而強大的力量,心中沒有複仇的快感,隻有一片冰冷的死寂,以及對整個世界、對那未曾謀麵的父親的、滔天的恨意。
從那一刻起,那個需要母親用生命保護的弱小冥兒死了,活下來的,隻有立誌要弑儘天下、向命運複仇的弑龍尊王。
“娘……”瀕死的弑龍尊王,在意識深處發出了一聲無聲的呐喊。那冰冷的、被仇恨包裹的心臟,在這一刻,因為回憶起的母愛溫暖與隨之而來的、更加刻骨銘心的痛苦,產生了劇烈的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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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麼?
憑什麼他們母子要受儘欺淩屈辱?
憑什麼他那所謂的父親可以高高在上?
憑什麼他連唯一在乎的人都守護不住?
他還沒有向那該死的剔龍族、向那拋棄他的父親、向這個不公的世界討還血債。他怎麼能死在這裡?死在一頭畜生的手裡?
“我!不!甘!心!”無儘的怨恨、失去至親的痛苦、被遺棄的絕望……所有負麵情緒與記憶中母親臨終前那不甘的眼神融合,如同最狂暴的催化劑,將他體內那沉寂的、屬於剔龍族最本源的血脈潛力,徹底引爆。
“吼!”一聲仿佛來自洪荒遠古、充滿了無儘痛苦與暴虐的吼聲從他靈魂深處炸響。他心口那隱沒的黑筒印記轟然燃燒,化作一個吞噬一切的黑洞。他殘破的身軀內,仿佛有億萬道枷鎖在寸寸崩斷。皮膚徹底龜裂,湧出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粘稠如岩漿、黑暗與血紅交織的本源煞氣。
他整個人被包裹在一團沸騰的、扭曲的黑暗能量之中,形態都變得有些模糊不清,隻有那雙漩渦之眼,亮得如同兩顆燃燒著地獄火的星辰。一股遠比之前磅礴、古老、純粹、暴虐無數倍的氣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凶神蘇醒,轟然降臨這片海底。
那原本必殺的終極死光,射入這沸騰的黑暗能量團中,竟如同泥牛入海,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便被徹底同化、吞噬。
魔鯊發出了驚恐到極點的精神尖嘯,它從那團黑暗中,感受到了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至高無上獵食者的絕對壓製。
黑暗能量中,一隻完全由本源煞氣凝聚、布滿詭異鱗片紋路的巨爪猛地探出,無視空間距離,直接抓住了那枚劇烈震顫的幽藍內丹。
“弑龍奪元!”巨爪狠狠一握,“哢嚓,轟!”魔鯊內丹應聲而碎,磅礴的本源精華被黑暗能量瞬間吞噬一空。震海魔鯊龐大的身軀僵直,眼中光芒熄滅,轟然倒塌。
黑暗能量緩緩收斂,重新顯露出弑龍尊王的身影。他臉色蒼白,氣息有些紊亂,但那雙漩渦之眼卻亮得駭人。他胸膛那道恐怖的傷口已然愈合,隻留下淡淡的紅痕,氣息不僅完全恢複,更變得如同深淵般不可測。皮膚下的黑紅色紋路仿佛活著的龍影,緩緩遊動,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威壓。
遠處,重傷的風煌、陰穹、火羕三人,掙紮著抬起頭,目睹了這驚世駭俗的一幕。他們看著弑龍尊王獨自斬殺不滅期魔鯊,生吞其內丹,心中的震撼與敬畏達到了頂點。那最後一絲因為對方“棄子”身份而產生的微妙輕視,徹底煙消雲散。剩下的,隻有對絕對力量的絕對臣服。
然而,還沒等他們緩過一口氣,異變再生。“轟隆隆!”四麵八方,傳來了無數道強大的氣息,以及海獸奔騰引發的悶雷般的水流聲。
隻見黑暗的海水中,亮起了無數雙嗜血的眼睛。之前被戰鬥動靜吸引,又被魔鯊死亡時散發的氣息刺激,方圓數百裡的強大海獸,尤其是與震海魔鯊同族、氣息稍弱但數量眾多的魔鯊群,此刻蜂擁而至。
數十頭體型稍小,但實力也至少達到玄牝境究極期乃至海神境聚華期的魔鯊,帶領著成千上萬的各種凶戾海獸,將這片聖殿廣場圍得水泄不通。
剛剛經曆惡戰的弑龍尊王,以及三個徹底失去戰鬥力的族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絕境。
海獸的複仇狂潮,已然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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