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魂山脈位於西南絕險之地,其主峰通體呈現出一種暗紅色,仿佛被無數鮮血浸染、凝固而成,山體陡峭如刀削斧劈,終年籠罩在灰紅色的煞雲之中,飛鳥難越。萬仞孤崖上,一片龐大的建築物赫然矗立在雲海之間,這便是天元大陸九宗十六派中刀宗三強之一,血影門。
血影門的建築風格極其粗獷陰森,多以巨大的暗色岩石壘砌而成,棱角尖銳,如同蟄伏的凶獸獠牙。主殿絕影殿更是通體漆黑,殿門高達十丈,乃是整塊幽冥鐵鑄造,門上雕刻著百種猙獰魔物的噬人圖錄,隱隱有血光流轉,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威壓與煞氣。在刀宗三強之中,血影門是僅次於神刀門,強於天魔教的存在,宗門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無數勢力的神經。
此刻,絕影殿內,氣氛凝重。血影門門主血煉穹高踞於一張由無數白骨拚接而成的巨大王座之上。他身形魁梧,籠罩在一件寬大的暗血長袍中,麵容看不真切,隻有一雙眼睛,如同兩潭深不見底的血池,偶爾翻湧起殘忍與暴戾的光芒,周身散發出的氣息陰冷而霸道,仿佛能將周圍的光線都吞噬。
殿下,站著幾位身著五彩斑斕、卻透著詭異邪氣服飾的身影。為首者是一麵容枯槁,眼窩深陷的老者。他指甲呈幽藍色,氣息淵深,正是萬毒宗內權勢赫赫的長老,蠍心長老。
“血門主,久仰大名,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蠍心長老聲音沙啞,如同毒蛇慢慢遊過乾草,發出乾澀卻悚魂的聲音。
血煉穹血眸微抬,聲音低沉卻帶著仿佛血液流過血管般的質感:“蠍心長老遠道而來,不會隻是來奉承本座的吧?萬毒宗盤踞南疆,與我血影門素無深交,何事勞你大駕?”
蠍心長老嘿嘿一笑,笑容卻更顯陰冷:“血門主快人快語,老夫也不繞彎子。此次前來,我們萬毒宗是想與血影門合作,共同對付一個敵人,聖盾宗!”
“聖盾宗?”血煉穹血眸中閃過一絲異色,卻不動聲色,“那群縮在龜殼裡的家夥,何時得罪了你們萬毒宗?”
“此事說來話長。”蠍心長老眼中閃過一絲恨意,“我有一愛徒,名喚柳心妍,前些年於南疆大山中曆練,不慎中了貪欲七情花之毒,此毒詭異,非…非陰陽合和不能解。危急關頭,被一名叫盧廣生的男子所救,因而…結下了一段合體緣份。雖露水情緣,但我那徒兒卻對這男子念念不忘。”
他頓了頓,語氣轉為森然:“然而就在數年前,那盧廣生卻死在了齊蘭山上,據說是被水月閣一個叫林淞的小輩所殺。齊蘭山,那可是聖盾宗的勢力範圍。我徒兒得知噩耗,悲痛欲絕,求到老夫麵前。老夫就這麼一個得意弟子,豈能讓她受此大辱?那水月閣與聖盾宗同氣連枝,動水月閣,聖盾宗必然插手。因此,老夫說動宗主,決心聯合血影門,先滅水月閣及城中各大勢力,奪下鳳陽城,斬斷聖盾宗一臂,再徐徐圖之,蠶食聖盾宗的地盤!”
血煉穹靜靜聽著,血眸中光芒閃爍,似在權衡。半晌,他緩緩道:“萬毒宗用毒手段,天下一絕,更有傳言,貴宗與六大幽玄惡地之一的五雲桃花澗私交甚密,實力確是不凡。但聖盾宗防禦堪稱一絕,更有詭術奇門遁甲威震天下,而水月閣雖是無名小派,卻與仙劍門、神刀門有不弱的關係,咱們聯手……我血影門有何好處?又需承擔何等風險?”
蠍心長老早有準備,道:“等滅了水月閣,攻占鳳陽城後,其資源地盤,我萬毒宗隻取三成,其餘七成儘歸血影門。並且,我宗願提供蝕元散魂煙與百蠱噬心丹各百份,助血影門對付強敵。至於風險……嗬嗬,由我萬毒宗暗中下手,先以奇毒削弱其戰力,血影門再以雷霆之勢出擊,必可事半功倍。況且據我們所知,水月閣如今麻煩不小,剛遭到魔教風隱空與北虻妖族的突襲,損失慘重……我們正好渾水摸魚。”
殿內頓時陷入一片死寂,隻有血煉穹手指輕輕敲擊白骨王座扶手發出的聲音,以及令人心悸的嗒嗒回聲。
良久,血煉穹血眸中猛地爆射出駭人精光,一股淩厲無匹的刀意衝天而起,震得殿頂煞雲翻湧。
“好!本座答應了!”他聲音冰寒刺骨:“水月閣……聖盾宗……本座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蠍心長老,具體計劃,還需詳細謀劃。務必做到,一擊必殺,不留後患!”
“血門主英明!”蠍心長老臉上露出了計謀得逞的陰笑。
絕影殿內,一場充斥著陰謀與詭毒的聯盟正式達成,一張無形的大網,開始向著水月閣悄然罩下。
仙霞嶺,地處靈脈彙聚之福地。群山巍峨,常年籠罩在氤氳仙氣之中,雲海翻騰,時有七色彩虹如天橋般高掛雲端,光芒璀璨。山間青翠欲滴,奇花異草遍地,靈泉飛瀑點綴其間,玉池澄澈如鏡,映照著蒼天古木與仙鶴祥瑞。
仙劍門主殿無極宮,通體由溫潤白玉砌成,流光溢彩,莊嚴肅穆。門前廣場廣闊,有弟子盤坐修煉、禦劍穿梭,劍氣淩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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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個身姿挺拔、麵容堅毅的年輕弟子,快步穿過廣場,來到無極宮那巨大的殿門前,神色恭敬而略帶急促。他深吸一口氣,輕輕扣響了殿門。
“進來。”一個平和卻蘊含無上威嚴的聲音從殿內傳出。
那弟子推門而入,穿過廳堂,進入穀神殿。隻見仙劍門門主易宇宏正端坐於雲床之上,周身劍氣內斂,雙目開合間似有星辰生滅,氣息深不可測。
“弟子樊淩雲,參見門主!”年輕弟子躬身行禮。
“何事如此匆忙?”易宇宏目光落下,帶著詢問。
樊淩雲雙手奉上一枚閃爍著青光的玉簡:“啟稟門主,剛收到李易乾師兄從鳳陽城發回的飛劍傳音,事關緊急,弟子不敢耽擱!”
易宇宏眉頭微皺,抬手一招,那玉簡便飛入他手中。神識探入,片刻後,他平和的麵容逐漸變得凝重起來,一股無形的壓力讓殿內的空氣都似乎凝固了。
“魔教風隱空與北邙三妖突襲水月閣……服食了蜃毒天蠍毒晶核的石衡對南宮天涯恨之入骨,他與風隱空勾結,盜走了神秘的藥靈胚……”易宇宏緩緩放下玉簡,眼中精光閃爍,“蜃毒天蠍,那可是上古邪毒獸啊,以滅塵師叔的功力也拚儘全力這才勉強製伏那毒獸……看來這個石衡已成大患,其毒功詭異,加之那個未知邪能的藥靈胚,鳳陽城局勢恐已失控,背後可能牽扯更廣。”
他看向淩雲,沉聲道:“你立刻持我令諭,去請劍怒、劍癡、劍汐三位長老即刻前來!”
“是!”樊淩雲感受到門主的肅穆,不敢多問,領命迅速離去。
不多時,三道強橫的劍意由遠及近,瞬間落入殿中。左側一位,紅發怒張,麵容威猛,周身劍氣灼熱暴烈,正是劍怒長老,修為已至天仙初登。中間一位,須發皆白,眼神卻純粹如孩童,癡迷地擦拭著懷中一柄古樸長劍,乃是劍癡長老,同樣天仙初登。右側一位,是位氣質清冷如月華的女子,身著水藍色劍袍,眼神清澈卻帶著凜冽寒意,是劍汐長老,亦是天仙初登的修為。
“門主,何事急召?”劍怒長老聲若洪鐘。
易宇宏將飛劍傳音的內容簡述一遍,肅然道:“三位長老,鳳陽城如今已成漩渦中心。上古邪毒遺禍,魔族餘孽,北邙妖族,還有那詭異的藥靈胚……南宮天涯和李易乾恐難應對。需勞煩三位即刻動身,奔赴鳳陽城,助他們一臂之力,穩定局勢,查明背後陰謀,必要時可斬除禍源!”
說完,他用劍意在傳訊玉筒中書寫了一段,接著道:“鳳陽城事了之後,你們再拆開這玉筒,然後依計行事。事不宜遲,三位長老速速出發吧。”
劍怒長老眼中戰意升騰:“蜃毒天蠍的傳人?老夫正好會會!”
劍癡長老抬起頭,眼中癡迷之色稍減,化為劍客的銳利:“修煉了幽煞血冥功的魔教高手,有趣的對手。”
劍汐長老微微頷首,清冷道:“謹遵門主之令。”
三道劍光隨即衝天而起,撕裂雲層,以驚人的速度向著鳳陽城方向疾馳而去。
中原大地,雄奇壯闊。天刀峰作為九宗十八派中刀宗魁首神刀門的宗門所在,直插雲霄,山勢陡峭如天刀倒懸,峰頂終年環繞著淩厲無匹的刀意,尋常修士難以靠近。
在距離天刀峰兩百裡外,有一處幽靜的山穀,仿佛被外界喧囂遺忘。穀內小溪潺潺,清澈見底,溪邊芳草萋萋,點綴著各色野花。幾株古老的桃樹正值花期,落英繽紛。三間簡陋卻乾淨的茅草屋依水而建,屋後是一片翠綠的菜畦,雞犬相聞,儼然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這裡,便是商嚴風和水寒鈺一家三口隱居的地方。
此刻,水寒鈺正抱著咿呀學語的兒子,在院中享受著午後的寧靜。然而,這份寧靜很快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