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焰南城依舊喧囂,但天元商行分行後院卻相對寧靜。兩道身影自偏門走入,前首者身形魁梧,著一襲暗紅色勁裝,麵容硬朗,一雙眸子在黑暗中隱隱泛著血光——正是化作人形的嗜血蟲王。跟在他身旁的男子,則是一身墨綠長袍,身形略顯消瘦,臉色蒼白,眼神陰鬱,周身自然散發著一股令人不適的寒意,乃是劇毒蟲王的人形態。
早已等候在院中的梅晚瞳迎了上來。她依舊是那副乾練從容的模樣,目光在劇毒蟲王身上微微一凝,隨即含笑對嗜血蟲王道:“嗜血大人,您回來了。”她心思玲瓏,雖感知到劇毒蟲王身上那股非同尋常的陰寒毒息,卻並未直接點破,隻是禮節性地向後者頷首示意。
嗜血蟲王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緩和:“梅主管,這位是我兄弟,劇毒。”他言簡意賅,並未多做解釋,但“兄弟”二字已表明一切。
劇毒蟲王隻是微微點頭,算是回禮,蒼白的嘴唇緊閉,並無寒暄之意。他天性使然,對陌生生靈保持著距離與警惕。
梅晚瞳也不在意,她能感受到劇毒蟲王身上那股內斂而危險的力量,微笑道:“原來是劇毒蟲王閣下,幸會。嗜血大人時常提及您,今日得見,實乃小女子之幸。”
她神色一正,轉向嗜血蟲王:“您回來得正好。方才神火堂赤燎副堂主親自來訪,提及炎山深處近日異動頻繁,大量熔岩巨獸湧出,周邊數個城鎮已遭荼毒,傷亡慘重。望曦鎮幾近被屠戮一空。焰南府各大勢力已達成共識,將聯合組織力量,進入炎山清剿這些孽畜,以絕後患。神火堂特邀我天元商行一同前往。”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睿智的光芒:“此行風險不小,卻也是難得的機遇。若能在此事中出力,不僅可與燼刀門、熔心閣等本地強派建立情誼,更能讓我天元商行的名號,在這焰南之地徹底打響。我已代分行應下此事。”
嗜血蟲王聞言,眼中血光微閃。他雖不喜複雜交際,但也明白梅晚瞳所言在理。商行立足,除了經營,實力與威望同樣重要。他低沉應道:“清剿凶獸,正合我意。”隨即看向身旁的劇毒蟲王,“兄弟,你意下如何?可願隨我等同往,代表商行出戰?”
劇毒蟲王幾乎沒有猶豫,沙啞的聲音響起:“既已決定追隨蟲後與兄長,自當出力。清剿凶獸,義不容辭。”
梅晚瞳聞言,臉上笑容更盛:“有兩位蟲王閣下相助,此行必定馬到功成!”
數日後,炎山邊緣,一支氣勢肅殺的隊伍已然集結。
為首的神火堂,副堂主赤燎周身隱有火紋流轉,氣息灼熱澎湃。其身旁,是身著赤銅鑲邊玄色製服的燼刀門高手,腰佩長刀,神色冷峻,目光掃視間自帶一股執法者的威嚴與煞氣——正是煊弈城城主在焰南府的象征。
熔心閣的弟子服飾最為華貴,金線繡製的火焰紋在灼熱光線下熠熠生輝,他們雖不擅正麵搏殺,但攜帶的各種奇異法器與丹藥瓶罐,無人敢小覷。與之形成對比的,是赤霞觀的那些道人,他們身著樸素道袍,神情恬淡,周身氣息中正平和,仿佛與這燥熱環境格格不入,卻又異常和諧。
炎魄宗的漢子們最為顯眼,個個身材魁梧,裸露的皮膚上紋著形態各異的炎獸圖騰,肌肉賁張,氣血旺盛,眼神中帶著一絲野性的狂放。而流火劍派的弟子則人人負劍,身形挺拔,氣息淩厲,與一旁殺氣騰騰的燼刀門人隱隱形成對峙之勢,世仇之怨,可見一斑。
地炎宗的人穿著暗色皮甲,沉默寡言,如同他們常年打交道的岩石。鳳鳴宮的弟子人數最少,皆為女子,身著赤金羽紋長裙,容顏姣好卻神色清冷,瞳仁隱隱呈現赤金色,帶著古老遺族的孤高。最後便是焚天教的人,他們身著暗紅鬥篷,臉覆麵具,沉默地站在角落,氣息陰冷而詭秘,與其他門派涇渭分明。
天元商行這邊,則以人形的嗜血蟲王和劇毒蟲王為首,外加數名精選的好手。
赤燎副堂主環視眾人,沉聲道:“炎山凶獸肆虐,生靈塗炭,我等義不容辭!此行,當直搗核心,斷其根源!出發!”
一聲令下,隊伍如赤色的洪流,向著那片被死亡與高溫籠罩的土地進發。
越是深入炎山區域,景象便越是慘烈。大地乾裂,焦黑一片,空氣中彌漫著硫磺與血肉燒焦的混合怪味,灼熱的氣浪扭曲視線。遠方赤紅的山脈如同淌血的傷口,岩漿河奔騰咆哮,發出咕嘟咕嘟的恐怖聲響,散發出令人窒息的高溫。
途經的第一個小鎮,入口處景象便讓人心頭一沉。數十具焦黑碳化的屍骸,被凝固在冷卻的熔岩中,保持著生命最後一刻的絕望姿態。空氣中似乎還回蕩著無聲的哀嚎。
“混賬!”一位炎魄宗的壯漢怒吼一聲,一拳砸在旁邊的焦石上,碎石紛飛。他身上的炎狼圖騰隱隱發光。
赤霞觀的一位老道長深深歎息,拂塵輕掃,一縷清涼道韻拂過,驅散了些許令人作嘔的焦臭:“此等孽業,著實令人心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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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處曾是避難所的石砌廣場,巨大的熔岩坑洞觸目驚心,破碎的兵刃與焦黑的骨骸混雜,牆壁上滿是爪痕與噴濺的暗紅血漬。
“看痕跡,守衛曾在此血戰,奈何……”一位燼刀門的執事蹲下查看,聲音冰冷,“這些畜生,毫無靈智,隻知毀滅。”
流火劍派的一位女長老柳眉倒豎,劍鞘中的長劍嗡鳴不止:“一定要將它們斬儘殺絕,告慰亡魂!”
靠近一座較大城鎮邊緣時,眾人發現了一個由熔岩和廢墟堆積而成的恐怖巢穴,白骨累累,一些較小的熔岩生物在其中翻滾嘶鳴,景象宛如煉獄。
“它們……竟以此地為巢,以人為食!”梅晚瞳臉色發白,強忍著不適。她雖掌管商行,見多識廣,但如此慘狀亦是首次得見。
“燼刀門、地炎宗弟子,隨百草門、天工坊同道留下,救治傷員,構築防線,清理外圍零散凶獸!”赤燎迅速下令,聲音斬釘截鐵,“其餘各派精銳,隨我繼續深入核心!務必找到源頭!”
最終,一支由各派頂尖高手組成的隊伍脫離大隊,向著炎山最灼熱、最危險的核心區域挺進。除了嗜血蟲王與劇毒蟲王,還有神火堂赤燎、燼刀門一位名為厲刑的執刀使、炎魄宗那位圖騰為熔岩巨犀的長老犀昊、流火劍派的長老淩霄、鳳鳴宮一位身負赤金羽翼的名叫煊羽的女子,以及焚天教一位始終沉默的黑袍使者。
核心區域的環境已非尋常生靈可以踏足。岩漿如海,不時爆起衝天的火柱。空氣灼熱到吸入肺中都帶著刺痛,硫磺毒煙濃鬱得幾乎化為液態,視線嚴重扭曲。腳下已無實地,隻有零星漂浮在岩漿上的巨大黑色礁石,需要不斷縱躍才能前行。
當隊伍穿過一片由無數巨型冷卻熔岩柱構成的石林時,襲擊毫無征兆地降臨了。
“轟!轟!轟!”
四周的熔岩柱猛然炸裂,熾熱的碎石如暴雨傾瀉。緊接著,無數形態猙獰的熔岩生物從炸開的孔洞中、從下方翻湧的岩漿海裡咆哮衝出。它們有的如巨猿,捶打著覆蓋著熔岩的胸膛;有的如獵犬,四肢著地,速度快如閃電;有的則如同扭曲的巨蟒,在岩漿中遊弋,伺機而動。它們通體由熾熱的岩石和流淌的岩漿構成,雙眼燃燒著暴戾的火焰,散發著毀滅與高溫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