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城門!拒馬上前!”
接著就是雷薩裡特沉穩而有力的命令聲在城頭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靜。
操作絞盤的士兵嘶吼著發力,厚重的城門在沉悶的吱呀聲中加速向內合攏。
城門洞內,幾名斯瓦迪亞步兵和輕步兵咬著牙,使出吃奶的力氣,正將沉重的木製尖釘拒馬“轟隆”一聲推到城門位置!
算是讓新日瓦丁徹底安全了。
等到了城門裡麵以後,貝斯圖爾狠狠地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他盔甲下的粗布襯衣被汗水浸透,混雜著沙塵和一絲極淡的、不屬於活物的焦臭味。
但貝斯圖爾沒有猶豫。
他大步流星地走上新日瓦丁主城樓,臉上慣常的狂傲被一種罕見的凝重和憋屈取代。
他身後跟著幾名同樣狼狽的草原響馬,這時候雖說一個個的眼神凶狠,卻仍然難掩劫後餘生的心悸。
“大人!”貝斯圖爾粗啞的聲音打破了城頭凝滯的空氣,他撫胸行禮,動作依舊帶著庫吉特式的彪悍,但語氣卻異常沉重:“這群骨頭渣子……邪門!真他媽的邪門!”
沈穆背對著他,目光依舊鎖定在城外那片漸漸恢複死寂的黑暗沙海,以及遠方兩個同袍消失的位置,冰雕般的側臉在火把搖曳下晦暗不明,隻有那眼神深處,仿佛有最幽暗的寒冰在凝結。
“說。”沈穆的聲音沒有絲毫波動,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讓城頭其他將領都屏住了呼吸。
“那些骷髏騎兵……速度!力量!”貝斯圖爾咬牙切齒,試圖用他庫吉特人最直觀的方式描述:“平常它們骨頭馬跑起來比我們馴好的戰馬是慢的,最多仗著不知道累能拖垮對手,可剛才……就在它們追上阿木圖之前……”
他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混雜著憤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疑:“我親眼看見!就在它們骨頭眼眶裡那點綠火猛地一縮之後,一種……一種……黑色的光,就像墨水潑進水裡,但更快!唰一下就從它們身上冒出來了!特彆快,就那麼一小會兒!”
他身邊的副手也用力點頭附和,用帶著濃重草原口音的大陸通用語補充道:“對!大人!那黑光一冒出來,那五個骨頭騎兵,還有它們騎的那幾架破馬骨頭架子,跟屁股被地獄火燒了似的!他娘的,速度直接快了一倍不止!老子從沒見過骷髏能跑那麼快!比草原上最瘋的野馬衝刺還嚇人!阿木圖兄弟就是措手不及……”
“力量也是!”貝斯圖爾搶過話頭,指著自己手臂上一道淺淺的、剛被骨渣劃破的血痕,這是他情急之下用彎刀格擋了擦身而過的骨矛留下的,“那黑光附體的時候,它們甩出來的骨刀,那勁頭!震得老子手都麻!比剛才衝過來時的力道至少大了一倍!老子的刀差點沒脫手!那拿著骨刀殺了阿木圖就更彆提了,感覺能把城門樓子都劈開一道縫!”
力量增幅……速度倍增……瞬間爆發的黑光……
這些詞彙如同冰冷的鋼針,精準地刺入沈穆的思維核心。
他的瞳孔極其細微地收縮了一下。
貝斯圖爾描述的景象,勾起了他內心深處一份既熟悉又陌生的記憶。
他以前也曾經見識過這種發出特殊光芒的力量。
說著說著他也掌握著澤中力量。
雖然表現形式和本質可能因為光芒的不同而不同,但那種“瞬間引動某種本源能量附著自身以爆發出遠超常態力量”的模式,何其相似!
這不是簡單的死靈強化,更非骸骨生物固有的能力。
這是法術!
一種作用於亡靈生物身上,能夠瞬間大幅度強化其基礎物理能力的……超凡力量!
“超凡力量的跡象。”沈穆緩緩地、清晰地吐出了這幾個字,如同在寒冷的空氣中凝結成了冰晶,落在每個人耳邊。
雷薩裡特握著劍柄的手驟然收緊:“法術增幅?這些低等的亡靈骷髏也能承載法術?”
艾雷恩臉色凝重:“新的亡靈軍團……新的敵人。”
沈穆沒有否認艾雷恩的直覺,隻是聲音更加冰冷,帶著一種剖析本質的銳利:“看來是這樣。”
他轉身,銳利的目光掃過貝斯圖爾和一眾驚魂未定的騎射手:“對方目的明確。犧牲大量低階骷髏掩護,隻為讓這五名精銳借助超凡爆發突入城門,製造混亂,如果不是城門及時關閉,後果不堪設想。”
這分析讓眾人心頭更寒。
敵人不僅擁有超乎想象的機動精銳,還有著精準狠辣的戰術頭腦!
貝斯圖爾狠狠抹了把臉:“下次再看見那黑光冒頭,老子的人絕對離得遠遠的!但它們的弓箭……射在那骨頭架子上,效果太差了!”
“它們的核心在於骨甲。”雷薩裡特立刻總結道,“普通的箭矢和劈砍難以破防,需要鈍器重擊或更強的穿刺力。”
艾雷恩看向城牆下的維基亞神射手:“我們的精銳弓箭手,使用更重的破甲箭矢,集火關節連接處,或許有機會。”
沈穆的目光再次投向城外的黑暗:“它們不會罷休。今晚隻是試探。”
他的指令冰冷而清晰:
“傳達我的命令,所有城牆哨位警戒等級提至最高,城外五百米設置暗哨,用鋼製響鈴連接預警線,加固東門!內側加裝第二道簡易鐵柵,城門前挖掘陷馬坑,埋設倒刺。”
“所有維基亞神射手、重弩手,領取破甲的錐頭箭。並且傳令德赫瑞姆,調集一批斯瓦迪亞軍士過來!”
“貝斯圖爾,讓你的斥候擴大偵查範圍,尤其注意異常能量波動,發現征兆,即刻發信,不惜代價後撤。”
沈穆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我們要讓這些新的亡靈軍團,撞上德赫瑞姆為它們準備好的鐵砧。下一次它們再想借力突進,就要付出……崩碎骨甲的代價。”
眾人齊聲領命,肅殺之氣彌漫城頭。
貝斯圖爾眼中重新燃起火焰,那是對即將到來的、更強硬碰撞的嗜血期待。
唯有沈穆,眼底深處那片冰冷的幽暗更加深邃,仿佛在無聲地解讀著那亡骸黑光背後所代表的、來自靈界更深處的惡意與隱秘規則。
夜,更黑了。
寒風掠過沙丘,如同亡靈的嗚咽,預告著下一場交鋒已在暗夜中醞釀。
而沈穆站在城門頂端,看著外麵那在今日瓦丁的城牆外麵正在退去的骷髏騎兵以及他周圍的那些骷髏步兵,臉色愈發的凝重起來:“真是有趣,原本以為將隆城市徹底納入我的掌控當中,已經近在咫尺了,沒想到竟然又出現了新的敵人,這可真是讓我有點苦惱。”
雖然是這麼說的,可是沈穆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畏懼以及苦惱的深色,隻有一片冰冷。
不得不說,沈穆很喜歡這種挑戰感。
而現在對於沈穆來說,新的挑戰又已經來到了自己的麵前,那麼帶著更加強大的德赫瑞姆的兵力,迎接這種挑戰,也是讓人相當愉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