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剪刀裁開絲綢般絲滑,又如同拉開上衣拉鏈一樣爽利,薄厚不均的行屍群竟然連滾帶爬的向兩側避讓開去。
一人一車把行屍群劃開了一道人字形的缺口。
說實話,有時候人類當然也包括很多動物,“人從眾”的潛意識能讓人或者動物克服某些恐懼隨大流,也算是頭羊效應,當然也會不自覺間脫離理智。
行屍群裡,人字形的缺口打開了,而且近在咫尺,追了一路,放了一路嘴炮的四個人,眼瞅著騎單車的家夥乘風破浪衝過去了,你說人多勢眾裝備精良的他們跟不跟?
跟,不僅跟,還要給自己法力加持。
畢竟“急急如律令”是大家耳熟能詳的的天師教道術法門,“滾開”兩個字更是簡單粗暴,莫非這就是高人們常說的“大道至簡”?
“急急如律令,滾開。”第三輛摩托車後座上的長毛平舉著手裡的自動步槍,儘量用國語把七個字說的字正腔圓一些。
七個字大家都會,易風又喊的大聲,親眼目睹一項新技能,哪有不試一下的!
“急急如律令,滾開。”駕駛第一輛摩托車跑的最快的家夥,距離易風最近,學的也最像。
前五個字一組斷句,“滾開”也用上了怒氣值,右手還特意從靴子裡拔出一把匕首,平舉向前,直指易風的後背。
還彆說,學的像,聲音大,確實有效果。
他指著易風後背喊滾開,易風真就聽話閃開了。
衝進行屍群的自行車突然一個急刹,刺耳的摩擦聲後,車身以一個近乎不可能的角度,瞬間直角拐彎,從公路中間原地向左直角拐彎,切入了公路側方的行屍群。
然後矯健的身影扛起自行車的大梁,前後輪撥開左右的行屍,看似也就斜跨了三五個大步,綠色身影扛著自行車就從主乾道路旁的護欄上跨了出去,推著自行車,貼著護欄消失在了行屍群裡。
三輛尾隨自行車衝鋒的摩托車這下老慘了,易風直角拐彎溜了,他們都是跑直線的,沒料到有這一出啊。
“急急如律令,滾開。”
“都他媽給老子滾開,急急如律令!”
四個家夥吱呀亂叫著就硬著頭皮撞了上去,易風一拐彎不給開路了,他們直行就隻能撞向一層層的行屍牆。
時間仿佛突然慢了下來,三輛車上的四個人撞上去的一刻感覺自己突然清醒了。
從騎自行車的家夥念咒語、切開行屍群衝進去,眾人先喜後驚,對方直角拐彎溜了,自己撞上了,前麵一切像是大腦按了快進鍵,沒反應過來。
現在反應過來,似乎自己人一行人被裝在行屍群的口袋陣裡了。
第一輛車的騎手驚恐地瞪大雙眼,看著無數張腐敗的臉孔近在咫尺,一雙雙或慘白或烏黑的手在身上抓撓著。
第二輛車試圖轉向,結果一條黑大漢把他連人帶車壓倒在了公路上。
第三輛車跑在最後,車上的騎手技術不錯,已經瞬間完成了原地旋轉掉頭,可惜旋轉甩尾有點太激烈,後座的長毛被甩丟了,給扔地上了。
長毛不愧是個瞎了一隻眼的狠人,生死時刻很是頑強,兩隻手緊緊抓著摩托車的後座金屬杆沒撒手。
人在死亡恐懼刺激下確實能激發潛能,已經有四五個行屍抱住了長毛的腿和身子,這家夥還是死死抓著摩托車的尾巴,搞得摩托車像拖了一串手指葡萄,最後也沒跑了。
“不——”
“急急如律令”
都這時候了,還想試試咒語,效果自然不太好。
“啪….啪啪啪……啪…..”爆豆般的槍聲響起來,這才是幾個人該有的正確方法和處理狀態,可惜有點晚了。
“嘭!”摩托車碰撞聲
“噗嗤”手裡的砍刀劈骨切肉聲
“呲哢”身上衣服被撕扯聲
“啊、啊…..”被咬住、撕扯肉條的慘叫聲。
“啪….啪啪啪……啪…..”自動步槍最後的拚死抵抗聲。
種種聲響在屍群裡爆開,四個人如同幾滴水落入沸騰的油鍋,跳躍幾下,很快就被淹沒了。
“停車。”
勻速爬坡的三輛越野車和兩輛摩托車瞬間停下來,所有人停車、下車回頭觀望。
他們被突兀的、連續的、爆發性的槍聲打亂了行進節奏,四對一,也沒見騎自行車的身上有自動武器,怎麼就演變成激烈槍戰了呢?
畢竟是同夥,他們有責任停車看下四個同伴發生了什麼。
兩個望遠鏡舉了起來,其他人則手打涼棚,從坡上極目遠眺。
“呲”拿望遠鏡的兩個人一起嘬牙花子。三輛摩托車找到了,都陷落在行屍群裡,在摩托車附近,有四個很明顯的鼓包,那是行屍聚集地,顯然是正在熱火朝天的聚餐。
槍聲就是從人堆裡傳出來的,先是三支槍在響,很快兩支、一支,最後槍聲消失。
不是槍戰,隻是自己人在突圍,顯然失敗了。
“老大,你看行屍群後麵,遠處道路。”後輛車拿望遠鏡的立刻提醒。
中間車下來的男子望遠鏡向後移動,一個墨綠的渺小身影奇跡般出現在這一波行屍集群後方的公路上,踩著自行車時不時躲避一下零散的行屍,正沿著公路遠去。
所有人都開始皺眉頭,尤其看著中間阻隔的行屍群,想不通。
“他媽的,見鬼了,咋回事兒?”另外兩輛摩托車的騎手咒罵道。
大家都在趕路,誰也沒有一直關注身後長毛幾個究竟乾了啥,怎麼就三輛摩托車陷在裡麵,騎自行車的反倒越過了行屍群?
是長毛四個引開了行屍群?
問題是就算遇到親爹也沒有這麼舍己為人的!
“先回城。”
中間車上的男子評估了一下行屍的規模及與自行車的距離,放下望遠鏡,上了車。
離奇減員的車隊再次啟動趕路,也許城裡有他們想要的答案。
當太陽從天空中劃過了差不多三分之二軌跡時。
一條市級公路上,一輛拆了警燈的警用吉普車在前開道,兩輛高大威猛的東風泥頭車尾隨。
小小的車隊,因為泥頭車而顯得氣勢非凡。
“叮鈴鈴!”
自行車的響鈴聲,由遠而近,慢悠悠貼著公路的邊沿蕩過來。一個墨綠色製服的郵差,騎著一輛自行車正對向而來。
“吱”
伴隨著三輛車的刹車聲,小小的車隊在自行車旁停了下來。
“什麼人?”泥頭車的高大車箱裡,有人吆喝,有人忙著抓槍,之後一支支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突然出現的製服男。
車隊的成員們越看越覺的奇怪,按道理就算遇到打劫的,也不至於就一個人,還騎輛破自行車。
“都把槍收起來,彆大驚小怪的。”
從吉普車裡一推門下來一個30多歲的男子,寸頭,紅臉,高鼻梁,厚嘴唇。
“你是郵遞員?”來人右手揣在衣服口袋裡,說話還算客氣。
“沒錯,要不要看看有沒有你們的信?”易風從自行車上跨下來,推著車站在路邊。
“那就麻煩你了!”車隊打頭的男子也沒太靠近。
“趙海生…….”
易風十分敬業的把郵袋裡的信件一一拿出來宣讀,引得車隊的人都個個端著槍,凝神靜聽。
口乾舌燥的費了半天勁,結果一封信都沒派出去。
“不好意思,看來沒有。”易風無奈的衝車隊的人笑笑,把信件放回原處。
“你是從北嶺下來的吧?請問要寄信的話,該如何付費?”帶頭的男子依舊一臉微笑的問。
“我才從北嶺下來。郵資是一頓飯,管飽就行!”易風隨口答道,腿一抬,跨上自行車就準備趕路。
“我們也該走了,再會。”
紅臉龐的家夥這才把右手從口袋裡掏出來,微笑著上了吉普車。易風不用看也知道,那口袋裡鐵定是一把打開保險的的手槍。
三輛車組成的小車隊一起點火,準備出發。
就在易風從吉普車旁滑過的時候,正開車門準備上車的頭領衝後麵喊了一嗓子。
“三毛,扔瓶水給這郵差兄弟,這麼多封信念一遍也不容易。”
易風一抬頭,高大的東風卡車上,一個一臉憨厚的小夥子,咧開嘴一笑,丟下一瓶礦泉水來。
“謝了!”易風禮貌性的向車隊人舉起了握著礦泉水的手。
兩撥人背向而馳,措身而去。
“寧哥,你咋對那家夥這麼客氣?”
墨綠色的背影從後視鏡裡消失之後,吉普車開車的司機問帶隊的老大,那個紅臉龐男子。
“你忘了咱們故意讓過去的董驃一夥了?”紅臉漢子反問了一句。
“記得,之前說讓董驃給咱們開道,把沿途的行屍引開些!”司機回答道。
“但從這兒到北嶺就一條道了,董驃可在咱們前麵。”姓寧輕輕說了一句。
“也對,按說以董彪子的德行,剛才那個郵差應該會吃苦頭!”開車的司機嘿嘿笑。
“吃苦頭?你看郵差的樣子,覺得像嗎?”車前反光鏡裡,紅臉漢子一臉平靜。
“不像,身上除了點灰塵,頭臉沒啥異常,前後包裹也都鼓囊囊的。”吉普車的司機剛才距離易風不遠,看的就仔細清晰些。
隨即司機就聽到自己的大哥悠悠的說了一句話:
“董彪子都沒下手,咱們自然也不亂觸黴頭。北地荒原敢單槍匹馬的都不能小瞧。”
夕陽西下的時候,騎著自行車東行西繞的易風出現在了一座水庫頂上。
一路行來,易風儘量避開了行屍密布的所在,尤其是有大批光點的地方,北地荒原確實名不虛傳,但好在行屍集群和怪物們大都集中在一片固定區域,不像半年前那種四處遊蕩巡視的狀態。
易風沿途標識好危險區域,儘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更安全的地方。
而且他的身份還是名郵差,行屍越少的地方,才可能有人類幸存者,尤其是當夜幕降臨,需要一個暫時居留地的時候,而且萬一狄雲真就傻愣愣的一根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