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沐正在神都之中穿行。
從軒轅出發,下一輪運轉抵達的是禦女。
然後往下跳,往左邊偏移四分,可以落到長垣四。
長垣四有一家鐵匠鋪,有七個煙道,從第三個口子出去是靈台三,再往西北方向走,往天上飛,三分鐘後,往下直接落,不管如何,無論是什麼時候,下麵總是會有一個街區,因為那裡是明堂,是布政之宮,無政不可成方圓,所以必然有建築在運行。
葉清沐現在無比感謝自己的靠山,那個壞事做儘,但卻把她們教的很好的爛老頭。
小時候,這人時常指派給她們去做那種冗長,簡單卻又費時的工作,所有的新人都會被他指派去完成這些垃圾東西。
所有人都會罵他是個弱智,都設置的什麼垃圾任務,純就是折騰人。
但是,往往在這裡待上幾年之後,才會意識到這些看起來無聊的小學作業式的工作,能夠讓菜鳥們熟悉整個神都內部迷宮般的運作流程,而且使他們不用冒生命危險就能夠學到這些新本領。
但是……
當她抵達靈台三的時候,卻看見了一個人影朝下麵墜落下去。
他應該是不會飛,是靠其他手段禦風而行的,所以飛的比較彆扭,而且還落下去了。
正是剛剛那個男人。
葉清沐發出一聲輕笑,果然,他們找不到路的。
這一掉,鬼知道會掉在什麼地方,說不定會去玄武區,那時候想要回來可就麻煩了,起碼得一天之後吧。
葉清沐如此想道,然後落到了靈台三。
靈台三上,她開始往天上飛,三分鐘後,往下落。
這樣就能落到明堂上,也是附近唯一一個可以短時間內到達的街區……
馬上就要降落到明堂,她已經可以看見下麵繁華的街道,各種店鋪,以及位於中間的‘明堂’,那個地方是京兆府所在,是布政之所,走在這裡的非富即貴,起碼都是當官的。
落到這裡,待半刻鐘內,就可以在靠近‘三台’的時候,往下走去,最終落到……嗯,現在是冬天,也就是玄武區。
都算好了。
葉清沐一臉輕鬆。
但是,當她落到明堂的時候,卻在下麵看見了一個認識的人。
高見正在揮手:“你到了?”
跟上來了。
他居然跟上來了!
葉清沐的冷汗唰一下就下來了!
他怎麼會認識路!?
難道,剛剛他從那個方向跳下來,就是因為,他其實早就知道,明堂是自己唯一的去處?!
一念及此,葉清沐立刻掐訣,四五個分身朝著周圍衝去,她混在四五個分身之中,朝著四周散去!
踏過飛簷,穿過街巷,走過屋頂,鑽進狹縫——
在一片絢爛的光芒裡,葉清沐正在街區內逃竄!
而高見站在原地說道:“彆跑了,再跑還能跑到哪兒去?明堂是吧,這附近能去的,應該隻有明堂了。”
“還是停下吧,半刻鐘內,附近不會有經過的街區,隻有半刻鐘內之後,你往下應該可以跳到玄武區去,按天相來算,應該是危宿。”高見站在下麵說道。
葉清沐聽見了這聲音。
是危宿嗎?
不知道,她隻記得會跳到玄武區去,不知道具體是哪個宿。
胡謅的嗎?
葉清沐不知道,她現在心跳的很快。
既是因為太長時間的狂奔,維持了太多術法導致的疲憊,也是因為緊張,恐懼。
說實話,現在擺在麵前的線索有點多。
每一個……都指向了一個讓她肝膽俱裂的答案。
但她心裡還是有些僥幸。
不可能的。
她當了一輩子的騙子,詐騙過無數人,每年都會有幾百個受害者,好幾千金進賬,怎麼可能在這種路邊濕鞋?
繼續奔走。
她以幻術遮蔽自身,在管道內穿行,避開了航道,膽戰心驚的躲了半刻鐘的時間。
然後,在一個無人之處,縱身一躍。
下方是玄武區,危宿……
葉清沐感覺自己指尖有點發麻。
危宿,主天府、天市、架屋、受藏之事,這裡是神都的商業區,倉庫區,更是繁華無比,人頭攢動。
往下一看,各類商鋪,五穀、葷食、衣冠、首飾、絲帛、靴鞋、百工、雜貨,行行團行、店肆、鋪麵,成群的陽京居民,含著香糖,打著口哨,邊逛邊看,仔細品評,滿是生意人的討價還價。
夜行山步鼓冬冬,小市優場炬火紅。
這種地方,不一定都買得起價錢昂貴的巧物,但買點小吃,對這些東西隻看不買,倒也是有趣。
陽京居民們的夜晚時光,就會在這些地方打發。
自然,這裡也是犯罪活動最猖獗的時刻。在每天的晚上,所有的小偷都會像潮水一樣湧向玄武區的市場,他們會在這裡割斷錢包的繩子,盜竊擺在攤子上的果子,或者是一些小物件,有些膽子大的還會在暗巷中毆打碰巧走過的可憐蟲,然後搶走他們的錢包。
這的確是神都的一部分,這也是幾乎每天都有死刑的原因。
而在這種環境裡,葉清沐覺得自己放輕鬆了很多。
這才是她的主場。
她的‘家’,或者說‘勢力’就在這個地方。
她終於放鬆了了下來。
對方應該是沒有追上來。
雖然是算到了接下來神都的運轉方式,可還是沒有追過來,想來是因為不熟悉路吧,應該是隻明白計算方式,不知道具體的路況。
光會看地圖,可不代表認路了。
葉清沐這麼想著,手指在臉上劃動一下,身體已經變成了一個男人,悄無聲息的走進巷子裡,外麵霎時間雲煙蔽覆,麵對麵也不相見。
再度穿行了一會,她透過密集的小巷子,來到了自己的老巢。
那個可惡的,總是抽她水的老頭子就在裡麵。
平時總是覺得看見他就煩,今天卻特彆想要看見他,有一種‘安全感’。
她推開門。
然後,葉清沐眼前一花,直接被人按倒在地。
她抬眼一看,按倒她的,是平時總是對她若有若無釋放好意的護衛,這個護衛當然也是組織的人。
“喂!你乾什麼,是我!”葉清沐馬上說道,滿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