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高見自己,根本就沒有人來和他切磋。
那天之後,高見還以為自己會成為太學學子們的眼中釘,但實際上……他人緣似乎還蠻好?
路上遇到的同學們都會和他打招呼。
太學的人,還是有容人之量的。
大家並沒有因為高見曾經的事情而產生什麼芥蒂。
這也讓高見有些感慨。
神朝能夠發展到現在,其實在很多方麵,也沒有那麼爛,其實高見都已經做好了被針對的準備,做好了被大家孤立和挑戰的準備,但實際上他得到的卻是寬容和尊敬,甚至成家,也就是成風的那個家族,都沒有對高見怎麼樣,甚至還來給高見送過禮物。
禮物是一口用七境靈樹的枝丫所削製的刀鞘,並不貴重,畢竟是能量產的東西,一顆靈樹如果打開了精關,他想的話,生產個幾百萬枝也不是難事,真正貴重的應該是樹心,這玩意兒是貨真價實的
但,儘管不貴重,但品階在這裡,肯定也代表了對方的態度。
這或許也是整個神朝的態度。
你有本事,那麼神朝就能容忍你。
神朝並不是一個嫉賢妒能的地方,實際上……這裡是一個非常典型的‘強者社會’。
……這是一個強者統治的世界,而一個‘未來的強者’,在很多地方的任性都能夠得到足夠的寬容。
高見展現了自己的潛力,所以他這些事情都可以不用擔心。
甚至於包括墳墓三的事情也是一樣。
墳墓三欣欣向榮,原本的那些東西,在被高見暴力解決之後,似乎都消失不見了,什麼黃泉一脈的幽明地之類的,壓根就沒有出現過,好像他們根本就不在乎這件事一樣。
神都的孤兒和這些凡人們,也被差遣到了非想大師控製的那座佛寺之中,還有希望的,還有動力,願意離開的,都被遣送離開了,讓他們根據自己的意願,回到自己原來的生活。
而一部分受傷嚴重的,家人死絕了的,心中苦楚難以抒發,乃至於怨恨深種的,則被非想留了下來,想要勸說,開解他們。
不過也不是白白勸說,非想……據說在教他們來自佛門的修行法。
是好事?是壞事?高見不知道,反正這麼做也沒什麼阻止的理由,畢竟,不管想留還是想走,其實都是自願的。
有的人經過這麼一遭,隻想回家。
還有的人呢,則想留下來修行。
不過……修行又真的是好事嗎?這可難說啊,大家都看見了修行有成的那些人過上的日子,可大部分人修行一輩子也未必能到一境……
這種時候,修行真的會給他們什麼特彆的幫助嗎?還是說……隻會把他們拉入下一個泥潭呢?
高見也說不準,不過,無所謂了。
沒必要去糾結那些,不必推定未來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到時候再說也不遲。
這麼想著,高見看了看時間。
已經是下午,該從藏經閣出去了。
現在,是三月,距離除夕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個月。
這三個月,高見就和其他的太學生一樣,天天就泡在藏經閣裡,讀書,學習,修行,積累自己的底蘊,為了以後突破做準備。
至於彆的什麼事情都沒遇到,神都一下子就變得和平起來,每天都是那麼繁華,滿城大小人戶都熱熱鬨鬨的,看不出半點先前的那種狀態。
三月也是桃花盛開的時節,可以看見不少地方都有落瓣,迎風蕩漾,逐水周流。
高見從藏經閣出來,正準備回家,路上看著一路桃花飄散,許多花瓣隨風落到空中,然後在神都這座空中城市之中不斷飄灑,也不知道會飄到什麼地方。
神都的運轉還是如此複雜,但空中不斷灑下花瓣,再加上一些水流和瀑布從神都的一些浮島之中落下,總是讓人產生這裡是仙境的錯覺。
不過,其實也沒說錯就是了。
神都,不就是仙境嗎?
看看漂浮的仙山,看整個神都那些壯觀的浮空島不斷運轉,一望無際,高下競秀,風搖碧浪層層,雨過綠雲繞繞,絲絲飛舞遙空,濯濯飄搖無際,又有誰能說這不是仙境呢?
想著這些,高見正準備去旁邊的馬廄牽著走龍,回現在在神都的宅邸之中去。
這兩個月,丹砂肯定不可能天天都來送他,所以平日裡還是騎走龍,至於丹砂,則在神都之中各處遊玩,似乎全然不對修行之事有什麼在意的,偶爾來藏經閣,也不是為了學習,要麼是找高見,要麼是過來打卡。
唉,富婆的人生。
舒堅則和高見過著差不多的日子,他每天都在藏經閣泡著,尋找不化形也可以開啟竅穴的辦法。
其實,高見看出來了,如果最後沒辦法的話,鼠鼠大概還是會選擇化形法的。
隻是,怎麼說呢……那樣的話,就會有一種‘被打敗’了的感覺。
鼠鼠之所以是鼠鼠,之所以沒有淪落進入神朝的世道之中,被這吃人的世道裹挾,和他這個堅持是分不開的呀。
當鼠鼠放棄了這個堅持的時候,到時候,高見說不定就再也看不見現在這個靠譜的成年鼠了,到時候隻會瞧見一個化形七境大妖,豐神俊朗,氣度非凡,說著人話,做著人事,看著和人一模一樣。
就是……看不見一隻可愛的金絲熊,躺在自己腦袋上,懶懶啃瓜子,或者瞧不見他四肢著地,嘿咻嘿咻的倒騰著小短腿了。
說實話,高見會覺得那個場景……挺遺憾的。
想著這些的時候,高見已經走到了走龍的身邊,準備牽著走龍離開。
但就在此時,高見突然在這裡,發現了一個熟人。
西門恭。
這位滄州西門家的公子哥,身上帶著傷,臉上也有一些印痕,看著有點狼狽的站在這個地方,似乎是在等什麼人。
至於他在等什麼人……也馬上就知道了。
西門恭一看見高見,就立馬走了上來:“高……高先生。”
“叫我名字就行了,西門小哥,怎麼了?你這是?剛剛和彆人切磋完?”高見看著對方的傷,有些好奇。
太學裡確實是經常有切磋活動,大家學習完之後,肯定要實踐實踐。
實踐,一方麵是在功法上麵實踐,另一方麵當然是要下場看看互相之間的成色了。
但是……大家都挺有分寸的,高見三個月前和成風的那一場戰鬥,大家也沒有打到那個地步去。
現在這渾身是傷,臉上掛彩的,有點不太合適吧?
“唉,不提這個,那我就托大,叫你高見了,高見……我是來告辭的。”西門恭拱手:“當初畢竟是托你們的福,我才上了太學,現在要走了,我覺得該和你說一聲。”
“啊?怎麼了?”高見皺眉。
“我退學了。”西門恭苦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