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之前,高見正在和八境廝殺!
隻是,高見殺的興起,那位持劍的八境武者看著卻有些猶豫。
他發現,眼前的麵具人,看著很血腥,但實際上……在留手,他壓製了自己的修為,沒有動用神關的竅穴。
此人看著瘋癲,但行事之中,卻沒有把事情做絕,如果對方展開全部修為,那自己應該是沒有活路的。
對方在放水,那自己……要怎麼做?
常言道,貴人仗劍,野夫提刀。
劍是君子器,有涵養,有風度,要瀟灑,要風流,都說劍仙飄然而來,一擊而去,舉止瀟灑,氣意風流,綽約和美,花陰流影之間,出劍收劍之時,天地儘愧,滿是仙氣,貴氣。
劍,從一開始就是作為技擊的事物,從誕生開始就是以這樣的目的而行動的。
而刀則不然,粗莽,卑鄙,狐居兔穴,沒什麼貴氣,隻有山野的粗俗,因為刀這東西就是這樣,砍柴是刀,切菜是刀,走在山林中開路也是刀,殺人,隻不過是刀的用途之一而已。
所以,劍有貴氣,是君子器,而刀則不然,要的是實用。
來去之間,拔刀直進,不管什麼瀟灑,要的隻是刀刃入肉,人頭落地,實用罷了。
提刀獨立顧八荒,意氣相期共生死,刀與劍的差異,就在於此。
而此刻,在廝殺之中,這份差異就更加凸顯了出來。
這位來自金家的八境貴人,察覺到青奧這點之後,顯然不想真的和高見豁命廝殺,他隻是想等著拖延時間的差不多,然後就撤退,等到巨獸們撤走,等到支援到來,他就可以撤了。
在此之前,他隻需要保護自己的安全,至於彆的……都可以放棄。
劍被打碎,換一把就是了。
廝殺之間可以受傷,但不能死。
他不想真的和眼前戴著麵具的兩關大宗師豁命,想來對方也是如此。
他有充足的證據證明這一點。
你看,這個麵具人,到現在都隻用六境的修為,所展現的竅穴也隻有那四個。
他的刀法裡,有泥丸和絳宮加持的百神,有大椎和膻中給予的充足耐力,這些都是他在戰鬥的時候所用的,可關於玉枕和百彙,這兩個竅穴的能耐,他到現在都沒有使用過,這兩個竅穴他是一定打開的,神關都開了,這兩個竅穴有什麼不開的道理嗎?不可能的。
甚至於,他也有可能打開了氣關三竅的一部分,是一位九境兩關大宗師,而到現在,對方都不曾展現過這些。
如果他使用氣海,或者百彙,那麼自己的劍光和劍氣應該是傷不到對方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有來有回。
所以,他就此做出了判斷,對方在放水,這位兩關大宗師,有其他目的,並不隻是單純來劫道的。
那麼,自己現在最合適的反應,也該是如此。
這是君子之爭,對方留手,自己也該留手才對,雙方雖然各有目的,卻有‘不豁命’的默契在這裡。
何謂君子之爭?
不能偷襲或者突然發動攻擊,甚至還會按照‘回合’進行鬥爭。
什麼叫做‘回合’?
這是神朝自古代以來的貴族戰爭所常用的一種形式。
在當時,戰鬥僅限於‘士族’和‘諸侯’之中,君子則是士族之中的佼佼者,他們就會參加這種戰爭。
戰鬥開始的時候,雙方會拿著武器,向著配對的對手發起衝鋒,雙方交錯的一瞬間,車上的戰士用武器互相敲擊。
衝過之後,雙方的戰車再掉頭回來,交錯再互相敲擊。
這一個過程,被稱為一‘回合’,再交錯,再敲擊,這就是第二回合,以此類推。
而現在,高見和他進行的就是這樣的爭鬥,互相收手,互相小心的對抗。
這就是‘禮儀’啊,戰場上的貴族將領們會以一種近乎體育競技的方式進行較量,雙方你來我往,互相試探,而不是一上來就拚個你死我活。
這種爭鬥,更像是一種貴族間的遊戲。他們遵循著一套嚴格的規則。
比如說,逐奔不過百步,也就是說追擊逃跑者,不超過一百步,是為禮。
甚至在戰鬥結束的時候,還會指點對手失敗的地方,以此彰顯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那麼……就這麼拖延時間吧。
這麼想著的時候,他卻打碎了對方的麵具。
麵具下,是那個太學學子,高見?!
怎麼可能?!
————————————
而在另一邊。
涼州的一處隱秘所在之中,鼠鼠正在打洞。
舒堅小心翼翼的用爪子在地上刨著,速度相當快,看周圍洞穴的大小,方圓足有四五裡,高整整一裡地。
這麼大一個空洞,就是他一隻金絲熊這幾天偷偷摸摸挖出來的,至於挖出來的廢土,都被丹砂運出去了,應該是丟沙漠裡麵了。
這幾天,他一直都在挖地,一直都沒閒著,可以說是全力乾活了,並且一直都保持著安安靜靜的狀態,絕對沒有被外界察覺。
“我說,我們的速度雖然比不上飛舟,但這都這麼久了,找到高見肯定是綽綽有餘了,為什麼一直窩在這裡挖地?”丹砂坐在旁邊,不耐煩的說著,看得出來現在非常的煩躁。
就在差不多一個月之前,她帶著鼠鼠,不坐飛舟,說是容易暴露,就這麼靠自己,硬生生飛到了涼州,路上光飛就花了差不多一個月左右。
橫跨幾十萬裡,這個速度已經是丹砂緊趕慢趕,累死累活的結果了。
丹砂鼓著一股勁兒,硬是逼著自己飛完了,因為鼠鼠說,到了涼州,見到高見,肯定就能把事情說清楚了。
她都鼓起那麼大的勇氣了,按照神朝和真龍們的禮法和習慣,丹砂這麼做可以說是非常大膽,乃至於靖江君聽見了會罵‘不知羞’,然後過來揍高見一頓的那種。
結果高見轉身就跑了,丹砂可不想這樣。
但真正到了涼州,鼠鼠卻攔著她不讓去,讓說是先挖洞,等挖完了再告訴她怎麼去找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