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姮頗有些感慨，她拒絕說出“變老”兩個字。
曾幾何時，她也是十來歲的粉嫩糯米團子。
而如今，她已經二十多歲。
再過幾年，就是能夠做祖母的年紀。
祖母？
她？
好可怕！
王姮一直被樓彧捧在手心，她外表成熟了，內心卻還是個嬌氣的小女郎。
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會成為旁人眼中的半老徐娘，年長祖母！
“……阿玖，我沒想到，陸伽藍的女兒，會成為皇太孫的側妃。”
王棉沒有注意到嫡長閨的細微情緒變化。
她的思緒還沉浸在皇太孫的大婚上。
如果隻是一個側妃，王棉還不會太在意。
可那側妃有個親娘叫陸伽藍啊。
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好閨蜜，王棉自是知道王姮與陸伽藍的恩怨。
雖然王棉和王姮一樣，根本就想不到與陸伽藍具體有著怎樣的仇恨。
但，王棉卻親眼見過陸伽藍數次針對王姮。
如果隻是普通的陰陽怪氣、言語譏諷，王棉也不會這麼忌憚。
王棉可沒忘了，那夜的沂河之變。
豪華的畫舫，滿地血汙。
沂河的水，一定很涼。
還有刀子砍到身上，真的好疼好疼。
而那一切，固然是陸懷信等政客的陰謀，可其中也有陸伽藍的算計。
王棉記得很清楚，刺客在畫舫大開殺戒的時候，阿玖已經在護衛、她以及鄭十三的幫助下，爬上了船舷。
然而，關鍵時刻，是陸伽藍喊破了阿玖的身份，引來了刺客的追殺。
事後，陸伽藍狡辯，她是無心的，是被嚇壞了，這才脫口喊了出來。
王棉＆王姮：……真的嗎？我不信！
樓彧這個小變態，非但不信，還在朝廷審判陸懷信的時候，稍稍插了一手。
讓陸懷信及其家人，從輪流放三千裡，改為了流放嶺南。
咳咳，那個時候，嶺南還屬於南境，南北也沒有一統。
陸家人不隻是要經曆流放之苦，還要經曆戰亂之禍！
讓人沒想到的是，陸伽藍一個十來歲的半大孩子，卻命大。
曆經艱難，卻還是抵達了嶺南，還靠著自己，給自己、以及家人謀得了一份生機。
十幾年過去了，曾經的恩怨，似乎也淡了。
但，謹慎的王棉，從來不會對“宿敵”心存幻想。
陸伽藍真的放下了對阿玖的嫉恨？
未必！
她之前安分了，不是真的醒悟或是釋懷，隻不過是因為以她的身份，根本就無法報複王姮。
她的丈夫，隻是個雲麾將軍。
彆說跟位高權重的齊國公樓彧相比了，就是王姮一個假公主，也足以讓宇文戰一家恭恭敬敬、服服帖帖！
靠著宇文戰才能做誥命夫人的陸伽藍，根本不足為據。
然而，那是過去和現在。
未來——
“咦？阿棉，你不說我險些都忘了，小大郎的二側妃裡，就有陸伽藍親生的宇文氏。”
王姮的語氣很是隨意，絲毫都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
區區皇太孫的側妃而已，不足為據！
王棉卻沒有這麼樂觀，“阿玖，宇文氏確實隻是側妃，但，枕頭風的威力，不可小覷啊！”
王棉和蕭無疾都是太子的心腹，卻還沒有跟皇太孫捆綁在一起。
而王姮、樓彧，早已上了皇太孫的大船。
他們夫妻勢必要追隨、輔佐皇太孫。
他日皇太孫登上高位，確實會犒賞功臣。
可功臣與寵妾若是有了齟齬，誰都不敢保證，皇太孫會偏向誰。
王棉不是杞人憂天，她隻是習慣了防患於未然。
“……”
王姮挑眉，有些好笑的看向王棉。
她知道，阿棉這麼說，隻想提醒她，是為了她好。
但——
“阿棉，你莫不是忘了，小大郎是阿兄一手教導出來的！”
“你不信小大郎的人品，難道還信不過阿兄的能力？”
樓彧既不是蠢貨，更不是庸才，他不會養虎為患，隻會不著痕跡的馴化。
他不會把小大郎pua成自己的傀儡，而是將他教導成謙謙君子。
不管是真君子，還是偽裝君子，但隻要披著君子的外殼，他就要規矩端方、寬厚仁德。
這樣的上位者，哪怕是為了“明君”之名，也要尊師重道、知恩感恩，而非背信棄義、罔顧師道。
退一萬步講，就算將來皇太孫連裝都不肯裝，非要忘恩負義，依著樓彧的城府與手腕，他也會提前做好安排。
最優選，自是把白眼狼拉下馬。
最差的退路，則是出塞、出海，遠離大虞皇朝。
但，不管是哪種計劃，樓彧都不會讓家人淪為“兔死狗烹”的祭品。
王棉：……得！我還真忘了！
樓彧是誰，小變態！
他多智近乎妖，他不會被世俗規矩等束縛。
天地君親師，與他而言就是屁話。
他的世界，隻有他看重的人。
過去隻有一個阿姮，如今多了女兒阿南。
其他人，哪怕是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學生，若是心存惡意，樓彧也會毫不留情的出手！
他，真的不介意弑君！
想到這些，王棉徹底放下心來。
王棉熟知樓彧、王姮夫婦的性情、能力，也就不會多想。
而某些人，不知道“敵人”的底細，隻是聽到坊間的流言蜚語，就禁不住的幸災樂禍：
“什麼？你說樓含章回京的時候，身後跟著一輛馬車，馬車裡有兩個年輕貌美的新羅婢？”
陸伽藍一邊幫著給女兒準備嫁妝，一邊興衝衝的聽著外麵的八卦。
聽聞“宿敵”疑似過得不好，她便開心了！
哈哈！
王姮王九娘，你也有今天啊。
京中都說你與樓彧夫妻情深，樓彧愛你入骨，成親七年無子，還隻守著你一人。
結果呢，樓含章不是沒有花花腸子，隻是還沒有遇到“對”的人！
哈哈哈！
王九，你果然糟了厭棄。
想想也是，二十多歲的婦人了，人老珠黃，哪裡比得上十幾歲的粉嫩小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