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子自稱燕君臨,除去小雷早有心理準備,其餘眾人都禁不住為之一震,再仔細打量她與那位“龍象”,才驚覺兩人的容貌一般無二,隻不過一者豐神俊朗、寶相莊嚴,一者媚骨天成、絕豔無雙。
世間陰陽分際,乃是天地至理,男女形貌天生有所差彆,無論男生女相還是女生男相,終究都有失諧之處。但眼前這兩名燕君臨,偏偏打破陰陽相異之理,無論如何看去,都堪稱自然和諧、美不勝收。
慕雲首先醒過味來,鼻中冷哼道:“之前雷少爺提起還有一位女裝燕君臨,在下便一直心存疑惑,如今見到二位一同出現,許多事情自是豁然開朗,看來你們若非孿生同胞,便是經過易容改扮了吧?”
紅衣女子莞爾道:“小女子早聽過慕少俠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凡響,難怪和尚在你手下吃癟。”
即便深知對方絕無善類,可聽到紅衣女子當麵誇讚,慕雲還是頗覺自得,下意識的緩和了語氣道:“姑娘謬讚了,你們二位都自稱燕君臨,那是共享這個名字了?”
紅衣女子悠悠的道:“這麼說也沒錯,或者你可以叫我燕姑娘,而叫他燕大師。”
慕雲心下了然,方如心則凝聲道:“‘無形公子’號稱千變萬化,說穿了竟如此簡單,那之前刻意接近雅琪的紫衣公子,應該是另一個燕君臨了?”
陳雅琪早已滿心忐忑,雙目直勾勾盯著紅衣女子,隻見她抿嘴一笑道:“那風流種子不提也罷,咱們這一局也沒他的份,總之要多謝這位雅琪姑娘,你慷慨贈予‘仙舞遺恨’,以時機而論分毫不差。”
陳雅琪心裡咯噔一下,一時之間訥訥無語,還是小雷接過話頭道:“我們剛見過血衣教主任媞,她說是奉碧血聯之命行事,暗算武當派的虛函道長,現在你們兩個又一同出現,那這一局所謀不小啊。”
紅衣女子媚眼斜乜,似笑非笑的道:“嶽小弟想套我的話,那是白費心機了,我也不信任教主會自稱奉命行事。”
“至於這一局有何謀算,你們不需要知道,為免遭遇池魚之殃,還是打道回府為妙。”
慕雲向小雷使了個眼色,跟著清咳一聲道:“總之燕姑娘和燕大師目標一致,都是阻止我們進入天威禪院,但我們此來是為競逐懺靈佛手,兩位若是執意阻撓,我們隻能報知方公子,請他主持公道。”
慕雲話音方落,隻見小雷張手一揚,隨即砰的一聲信炮鳴響,赤紅色的火焰直上高空,白雲掩映下尤見鮮豔奪目。
紅衣女子神色稍斂,語聲沉凝的道:“看來各位不聽良言相勸,非要趟這趟渾水了?”
慕雲凜然正聲道:“懺靈佛手在下誌在必得,絕不會為貴處的謀算忍氣吞聲,兩位若是不想被方公子製裁,便請讓出前行道路。”
紅衣女子淡淡的道:“那便沒辦法了,雖說小女子舊傷未愈,和尚也剛吃了慕少俠的虧,但我們二人職責所在,唯有全力阻止各位。”
“正所謂刀劍無眼,各位既然一意孤行,那黃泉路上切莫怨歎。”
說罷紅衣女子伸手向後一探,掌中驀地多出一柄尺八護手鉤,鉤尾鑄成一頭麵目猙獰的蠱獸模樣,密布獠牙的獸口中探出長舌作為尖鋒,勢若鼓蕩的一對翅翼則化作彎刃,寒森森的銳光令人望而生畏。
鉤身通體色作暗金,鋒刃之處隱泛藍芒,不問可知淬有劇毒,其毒見血封喉,正是中人立斃。
方如心覷得分明,脫口輕呼道:“蠱神金鉤!大家千萬小心,一定不能被鉤刃割傷肌膚,否則神仙難救!”
眾人聽到紅衣女子語帶威懾,本來便已心生戒備,這時又得知蠱神金鉤之名,更加不敢大意,慕雲當機立斷的道:“大家都退到在下身後,由在下領教燕姑娘的高招,若有任何意外,當以自保為上。”
方如心銀牙一咬,徑直上前道:“慕少俠並不了解毒蠱異術,不如讓我跟她過招吧。”
慕雲一正色道:“方姑娘切莫逞強,方才那一陣你耗力最多,勉強接戰恐怕敗多勝少,還是在下出手更加妥當。”
方如心還待再說,小雷也勸道:“大慕頭說得不錯,妹妹先歇一歇,咱們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大慕頭雖然不懂毒蠱異術,避毒手段可一點不差,你忘了我跟你說過,他還殺過金蠶蠱王呢。”
方如心唔了一聲,紅衣女子卻翟然一醒,看向慕雲道:“對了,先前聽和尚說過,當日小女子留在提籃洞中的金蠶蠱王,正是被慕少俠一舉格殺。”
“金蠶蠱王乃是敝處克敵利器,不僅具有眾多高手的畢生修為,一身劇毒更是霸道非常,慕少俠能在不察之下將之反殺,這份能為當真令人驚歎。”
慕雲搖搖頭道:“在下不過是誤打誤撞,當不得燕姑娘的稱讚。今日既是生死相搏,在下也隻能全力以赴,如有死傷各安天命。”
紅衣女子歎口氣道:“慕少俠不願投效,真是敝處莫大的損失,倘若你今日殞命於此,難道一點都不後悔?”
慕雲神情凝肅,斬釘截鐵的道:“為救愛人,為護友人,在下義無反顧,唯有拚死一戰。”
紅衣女子又是一歎,那白衣僧人“龍象”則哂然道:“此人冥頑不靈,不必與他多說,你我二人聯手,趕在方蘭陵介入之前將其誅殺,其餘幾人都不足為慮。”
看來“龍象”調息片刻,已然壓下傷勢。慕雲自是心知肚明,鏘的一聲拔出背負的“真剛”,劍鋒直指兩名燕君臨道:“來吧,今日在下以一敵二,且看是誰技高一籌。”
方如心雖未開口,卻已打定主意,決不讓對方以多欺少,哪怕拚了性命不要,也得敵住那妖僧“龍象”。
曲家姐妹也是一般心思,暗中早已握緊劍柄,“娥皇”“女英”雙鋒凜冽,隻待一戰眼前強敵。
至於小雷則秀眉緊蹙,瞥了一眼身旁惶惶無措的陳雅琪,擔憂之餘更隱約覺出有什麼驚變即將發生,足以影響武林大局,讓無數人的命運為之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