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灰芒沒入胸膛的瞬間,莊棟梁就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投入了冰與火交織的煉獄。
那不是純粹的疼痛,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對存在本身的否定和侵蝕。
他辛苦凝聚的能量核心像是被強行塞入了一顆冰冷的、不斷散發著終結氣息的異物,與他自身的“破襲”之力激烈衝突,每一次能量流轉都帶來撕裂靈魂般的劇痛。
更可怕的是,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與外界天地能量的聯係變得模糊而充滿惡意,以往如臂指使的靈能,此刻卻像是摻雜了無數細小的砂礫,晦澀、沉重,且帶著隱隱的反噬。
“呃啊~!”
他終究沒能忍住,又是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痛吼從喉嚨深處擠出,額頭上青筋暴起,大滴大滴的冷汗瞬間浸濕了殘破的軍裝。
他單膝跪地的身體劇烈顫抖,僅存的左手死死摳入地麵那黑白死域之中,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甚至崩裂出血痕,但很快那血痕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抹平”,隻留下淡淡的灰敗色澤。
他抬起頭,赤紅的雙眼死死盯著白戈,那眼神中混雜著滔天的恨意、刻骨的屈辱,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源於靈魂深處的恐懼。
他想咆哮,想質問,想不顧一切地衝上去與對方同歸於儘,但身體內部那無時無刻不在肆虐的“厄運種子”牢牢地禁錮了他,讓他連調動一絲力量都變得無比艱難。
白戈靜靜地俯視著他,銀白麵具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隻有一片漠然的冰冷。
莊棟梁此刻的痛苦掙紮,其實並不能給白戈帶來絲毫快意。
甚至此刻白戈的情緒都沒有任何波瀾。
不管過去如何,如今的莊棟梁在白戈眼裡就像一隻掙紮的小白鼠一樣。
隨著實力與眼界帶來的巨大差異下,白戈身上原本屬於人類的‘情緒’表現得越來越隱性,似乎正逐漸朝著徹底消失的方向發展。
白戈靜靜俯視著腳下因痛苦而蜷縮的身影,銀白麵具隔絕了所有可能外泄的情緒。
莊棟梁那飽含恨意與屈辱的目光,此刻卻如同利箭射向冰冷的深淵,未能激起白戈內心半分漣漪。
‘超脫...或者進化的代價嗎...’
一個淡漠的念頭在白戈意識深處浮起。
他當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內在潛移默化的改變。
曾經屬於“白戈”這個個體的喜怒哀樂、愛憎怨憎,正在隨著對厄禍權柄的深入理解和力量的幾何級增長而逐漸褪色、稀釋。
並非遺忘,而是那些強烈的情感波動,在如今他那近乎規則層麵的視角下,顯得過於渺小、瑣碎....和無意義。
莊棟梁此刻表現出的不管是憤怒還是仇恨,在白戈眼中不過是一條因果線上劇烈的波動參數。
白戈能理解這種情緒。
對於人類而言,情緒就像火焰燃燒需要的氧氣。
但白戈自身如今卻已不再需要這種‘氧氣’了。
在白戈理解,這就是掌握規則後的一種必然的剝離。
從底層邏輯來說,當擁有權柄規則後,自身便已經不屬於是‘人類’的範疇了。
因為當個體的意誌開始乾涉乃至掌握某種規則時,其存在形態便不可避免地要向規則本身靠攏。
規則是沒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