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並非能量的狂暴,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觸及概念本源的“蘇醒”。
灰色的厄能不再試圖衝擊枷鎖,而是開始向內坍縮,凝聚,仿佛要在白戈的靈魂深處,凝聚出一個代表“終結”的核心。
馬尨漠然地看著白戈,在他眼中,白戈的一切掙紮都已是困獸之鬥。
那幾道由白戈自身厄能轉化而成的“能量鋸條”已然臨身,冰冷的鋒銳甚至切割開了白戈護體厄能最後的惰性防禦,在他衣袍上留下裂痕。
“結束了。”馬尨宣告,如同宣讀既定的命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白戈閉合的雙眼猛然睜開!
那雙眼眸中,不再是之前的清明或興奮,而是化為一片深不見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與希望的絕對虛無。
沒有憤怒,沒有恐懼,隻有一種俯瞰萬物終局的極致平靜。
他並未張口,但一個冰冷、枯寂,仿佛來自萬古劫滅儘頭的聲音,同樣震蕩著規則本身,悍然撞入了馬尨的“械軌”領域:
“厄之始出,歸吾真意!”
“於此身周尺咫,凡‘非常態’之定義皆儘,歸無。”
“律令!”
“此間萬跡崩解!”
嗡!!!!
並非巨大的聲響,而是一種更加本質的、規則層麵的斷裂與崩塌!
如果說馬尨的律令是給世界套上鋼鐵的軌道,那麼白戈的律令,便是直接抽掉了這些軌道賴以存在的基石!
“萬跡崩解”!
這簡短的四個字,所宣告的,是對一切“軌跡”、“路徑”、“規則運行模式”的根本性否定!
以白戈為中心,一圈無形的、仿佛能令萬物“失活”的灰色波紋,悄無聲息卻又無可阻擋地擴散開來。
波紋所過之處,馬尨那堅不可摧的“械軌”律令,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那幾道即將把白戈分屍的厄能鋸條,首先出現了異狀。
它們那被強行定義的、筆直的、鋒利的“軌跡”概念,開始變得模糊、不穩定。
鋸條本身仿佛失去了維持其形態的“目的性”,邊緣不再鋒銳,能量不再凝聚於一條線,而是開始....自然消散。
就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鉛筆痕跡,回歸為無序的、無目的的原始厄能,然後進一步被白戈的律令領域同化、吸收。
強製白戈移動的那種被無形推動力以及必須沿著固定路徑運動的感覺驟然消失。
白戈重新獲得了對自己身體行動的完全掌控權,周圍的空間恢複了其固有的、未被定義的“自由”屬性。
更本質的是,那種強加於能量和物質運動之上的“機械性”被徹底剝離。
白戈體內原本僵化運行的厄能,瞬間恢複了靈動與隨心所欲。
血液奔流、呼吸節奏,也回歸了生命體固有的、充滿變數的自然韻律。
馬尨的“械主律令”領域,並沒有被暴力摧毀,而是像是被浸入了某種概念的“消解液”中,其核心的“規則定義”被從根本上虛無化了。
它依然存在,但其“強製性”和“絕對性”消失了,變得如同無根之木,空洞而無力。
“這....不可能!”馬尨那冰冷無情的金屬麵容上,第一次出現了清晰的震動。
他那億萬齒輪齧合的眼眸中,倒映出的不再是冰冷的秩序,而是規則的崩壞與定義的流失。
他無法理解。
律令宣告是權柄的至高體現,是權柄真正意義上的‘終極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