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個人帶著荊棘的種子一路播種,種子在歲月的積澱中生根發芽,鋪就出一條布滿利刺的路。他裹挾著另一個渾然不知情的人踏入其中,眼看著她被紮得血肉模糊而無動於衷。
困局已成,退路已無,要麼傷痕累累破局而出,要麼共同沉淪於局中毀滅。
無論哪一種,其實結果都不會有太多的區彆。
麵對曉風冷冷淡淡、平平靜靜的質問,風無垢的情緒反而激動起來。
“她從小就心機深沉,做事也格外狠辣,稍有不順意就會找活物發泄,就連從院子裡飛過的小鳥都不放過。”
“記得有一次,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貓叫了一聲,打斷了她練劍,就被她剁成了好幾塊。”
“她最擅長裝可憐,總是擺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實際上背後總是在利用彆人。更過分的是她竟然頂著你的麵容對一些不入流的人搔首弄姿,事後反咬一口說是對方意圖不軌。”
“整個淩煙閣並非隻有唐天毅一個人知道她的存在,不信你可以去問。”
“至於對她的懲戒,不過就是要她擺正位置,警告她不要妄圖在唐天毅麵前耍心眼,她的招數根本不入流。”
他說著比語無倫次稍微多點條理卻比有理有據少了太多說服力的話,一句比一句激動,一句比一句快。
曉風聽著,也就隻是聽著。
還是那句話,孰是孰非不重要,秦蓁蓁是怎樣的人也不重要,唐天毅做沒做過、為什麼要做更不重要。
事實已然發展成如今這樣,再去追根溯源沒有意義。
況且在她眼裡,罪魁禍首還是那個試圖把秦蓁蓁打造成另一個自己的人。
“說完了嗎?”
“若清,你……”
“風穀主要是還沒說夠,可以喝口茶潤潤嗓子再繼續;如果沒有其他的話,就請出去吧,彆打擾我自行調息療傷。”
她的無動於衷令風無垢的一番言語變成了徒勞,她看向他的神情也變得波瀾不驚。
那是一種比看見陌生人還要陌生的眼神,風平浪靜的表麵毫無情感,毫無情緒。
曾經的矛盾和掙紮,曾經的感激和怨恨,曾經的信任和質疑,都已消失不見。
這才是最讓風無垢感到恐慌和害怕的。
“你到底是怎麼了?”
“我?我這不是好得很嗎?”
“好?”
風無垢無法否認,她的狀態的確很好,但卻不是他所認同的好。他猶疑了片刻,終於起身走出了房間。
“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等等。”
“還有事?”
“子衿傷得很重,淩瑤未必有辦法保住她的手。要是你願意,煩請去看看她的情況,幫幫那個可憐的小姑娘。”
“你這麼相信我的醫術?”
“秦蓁蓁穿鐵鏈的手法是跟誰學的,你去看一眼就清楚了。”曉風故意舉起自己的左手迎向照射進來的夕陽餘光,微微的光亮透過她的掌心成為眉心的點綴,“我相信,最熟悉那種手法的人一定也最了解該如何醫治才能最大程度減弱傷害。”
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重重在風無垢的心口捅上一刀。
他沒有明確應允,卻隻在合上門前留下了一句話。
“我也相信,重新來過,唐天毅一定不會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