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
“風穀主。”
“唐盟主。”
“你這,又是何必呢?”
曉風和眼前之人糾纏三年,彼此的身份在變,彼此的關係在變,彼此的感情似乎也有些變化,或者說他們之間的感情隨著時間的流逝在越來越多的接觸與對抗中,有了調轉的趨勢。
以前的她,感恩與憎恨的界線非常模糊,滅門之夜的脈絡零零散散,她的愛恨搖擺不定;
如今的她,漸漸厘清了前後因果,上一代,上上一代,還有這一代,知道的越多,思考的越多,那些不確定的分不清的有也隨著日益明朗的恩怨變得清晰,恩情是恩情,仇恨是仇恨,恩情被抵扣削減,仇恨雖沒有變得更深,卻也沒有減少幾分。
以前的他,被仇恨澆灌,一心遷怒,離家之痛,奪妻之恨,喪子之仇,地位之危,所謂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在他的憤怒與怨懟裡一覽無餘,他隻知道不能讓她死,也隻記得不能讓她好好活;
如今的他,每每見到死裡逃生後的曉風,就會覺得她身上有一種掩藏不住的光芒,越是靠近越是吸引。他以為那是對舊愛的思念所致,將舊愛的女兒當做了替身,然而時間一次次證明,她們不一樣,他貪慕的不是往昔愛意的擴散,而是強者之間的惺惺相惜。他的恨在複雜的情感裡慢慢迷失,被衝散,被衝淡。
模糊的情換了人,兩個人之間的主動權也就換了位。
“你究竟在怕什麼呢?”曉風不解,“你步步緊逼,我彆無選擇,事情發展至此,皆是拜尊駕所賜,現在害怕是不是晚了些?”
怕?
這是害怕嗎?
風無垢不語。
他似乎也無法準確描述出心中的顧慮,他甚至都還沒想明白自己為何不希望她看到書中記載的內容。
難道隻是單純不希望她死嗎?
“沒有我你拿不到東西,沒有你……”曉風停頓片刻,還是不得不承認停在齒邊的事實,“沒有你,我救不了想救的人。”
從徵木的描述來看,洞穴裡的瘴氣之險,絕非普通人能夠抵擋,至於風無垢能解除幾分,還得讓他親自去瞧了才能確定。如果連他都束手無策,那當世能安然無恙走進第三層密庫的人多半也就隻剩下曉風一人而已。加之打開寶庫的鑰匙也在她的手上,可以說沒有她,寶藏就隻是個塵封在紙麵的圖畫,一場幻夢而已。
同樣的,就算曉風拿到解毒之法,從書中找到“種毒”的禁術記錄,該如何操作恐怕也隻能求助於風無垢。
看似要互相依托,相輔相成,實則卻並沒有她想的這麼缺一不可。
風無垢緩緩開口,尋覓寶藏良久,融入習慣的事項幾乎讓他忘記了初衷:“那東西,我也可以不要。”
他費儘心機尋找寶藏為的是解除體內修煉禁術毒功而積攢下來的毒素,那些毒雖然無礙性命,但是卻嚴重抑製了他功力的增長,若沒有毒素的牽製,他的造詣應該會比成為武林盟主之時高出一個全新的境界。
好比此時此刻。
“你是不是忘了,我的毒已解。那本東西於我而言,沒那麼重要。”
這是曉風自己找到的真相,卻被她遺忘在腦後。
曉風摩搓碎紙的動作停住了。
是啊,她怎麼忘了,麵前的人已經不需要寶藏裡的東西了。
“所以,你派人先我一步去尋,就是為了不讓我得到?”
“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