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回轉,劍鋒如驚鴻照影般挑開銀槍的壓製,倏地一下逼近孟雲揚眉心。孟雲揚目露驚詫,映出一道飄逸輕盈的身影,定格在其眼眸之中。
他眨眨眼睛,隻見劍尖顫出兩朵虛影,如傲雪寒梅盛放,從眼底漸漸填滿整個眼瞳。
揚臂迎之,奈何疾槍撲了個空。曉風不知何時繞到了他的身後,劍刃一抹,從他的鬢邊摘下一縷青絲,留下淡淡幽香。
孟雲揚的招式有些遲疑,因為劍在動,人也在動,唯獨他所見絲毫不動。
他閉上眼,隨風出招,多變的槍法屢屢與莫忘擦身而過,卻始終捕捉不到它的路線,擋不住她一次次的進攻。
衣袂貼合,挺直的劍身忽而變得柔和,像一縷飄帶似的纏繞上孟雲揚的手臂。劍柄輕扣腕間,加速了脈搏的跳動,更驚出了他一身冷汗。
正當他以為曉風的劍會再度在自己周身死穴徘徊時,劍身突然鬆動,一道強烈的風拂過臉龐,隨人影掠到數丈之外。
站定下的曉風又將剛才的招式舞了一遍,卻比對戰時所使要更快更狠更精準。
僅僅三招,就讓孟雲揚收起了槍。
當最後一縷夕陽沉入西山,曉風的收勢恰好撩動枯枝成堆,激蕩的劍氣燃起一簇耀眼的明光。
“一見鐘情,梅開二度,三思而行,這三招你可看清了?”
孟雲揚自嘲地笑著:“看清了,又好像沒看清。”
曉風將莫忘送回腰間,正要給他更進一步的解釋時,隻聽石林外傳來舊友親切的嗓音。
“你看到的是夢,自然看不清。”
“夢?”
“她的招式可不止有九劍,起手便是入夢吟第一式,鞭法和劍法融合在一起,遠比純粹的劍法要更具有迷惑性。”來人從曉風指縫間取下那縷頭發,“還好她沒有殺心,不然你活不過第二招。”
旁觀者清,躲在暗處目睹整個過程的人,言語間的讚歎之意愈發明顯。
曉風竊喜,暗自在得意,隻是嘴上倒是學會了謙虛:“以孟少俠精湛的槍法,若非他也沒有殺意,我哪有機會班門弄斧?承宇你就不要恭維我了。”
柳承宇卻不這麼認為:“你隻用了七成內力,不是嗎?”
曉風聳聳肩膀,不置可否。
“上次一彆,你的功力又有了質的突破。”
“受了點小傷,倒是因禍得福了。”
“小傷?”柳承宇瞥了一眼她臉頰的傷疤,滿目的心疼卻不敢停留太久,“能逼你自傷的人絕不簡單。”
“你怎麼知道是我自己傷的?就不能是我技不如人,被人傷到臉上?”
“鈍器劃開的口子,除了你,還有誰有機會劃得這麼深?”
曉風歎了口氣:“你的眼力能不能不要這麼厲害……”
“那你能不能不要什麼事都逞能?”
“我哪有?”
柳承宇湊到她的耳邊,悄悄道:“重傷初愈就敢單槍匹馬殺回碎星穀,真當自己天下無敵呢?”
曉風明白他的擔心,如今的碎星穀於她更像是龍潭虎穴,可那又如何呢?
“誰說我單槍匹馬?若風不是在嗎?何況,還有你。”她儘可能壓低音量,餘光始終在觀察另一邊的孟雲揚,“你的毒怎麼樣了?說我逞強,你不也是?作的一手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