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歉的是當日借刀殺人野心下無情無義的算計,給她自由的同時覬覦的是她的性命;
多謝,謝的是此刻她不計前嫌出手相助的寬容友善,是終於能夠感受到被人關心的動容。
唐若弘的道歉,曉風不需要,所以談不上遲來與否,更談不上接受與否,她唯一的感受是意外;
唐若弘的道謝,曉風不在意,所以稱不上感動與否,更稱不上欣慰與否,她僅有的感觸是詫異。
或許也是陰影尚未被驅散,以致於她的感情蒙上了氤氳,顯得遲鈍而疏離。
直到唐若弘離開後好一陣,曉風和唐若風才恢複如常,兩具有些發涼的身體依偎在一起,相互溫暖。
“如果沒有宮土的阻止,你會要他的命嗎?”
“我與他相比,還是他更略勝一籌。”
唐若風有自知之明,即使唐若弘的心亂了招式,他的實力仍舊高於自己,他的命不是自己說要就能要的。
“那他這條命,你想不想要?”曉風握住他的手,握得很緊很緊,“隻要你想,我隨時可以拿給你。”
唐若風沉思良久,他忽然發現自己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淩煙閣死裡逃生後,他活著的目的就是陪伴和守護。
所以,他給不出明確的回答。
“清兒,我,不知道。”
“不恨他嗎?如果不是他,你不會有機會成為唐若風,也不會傷得那麼重。唐天毅給你下毒,廢你武功,唐若弘派人日日折辱你,這對父子一路貨色,不值得被原諒。”
“如果不成為唐若風,我又如何能夠遇見你?”
曉風笑著在他頸間蹭了蹭:“認真點,回答我。”
唐若風認認真真看著她,如水的眼神裡尋覓不到半分戾氣:“恨,恨他傷你,恨他讓你三番四次陷入危險。”
他因曉風而恨,她恨她心中所恨。
他的恨與愛交織,名為恨,實為愛。
“至於這傷……”他的腦海一片空白,“我隻知道這是我們共有的印記。”
當時的煎熬已變得非常模糊,過於痛苦的經曆在日複一日之間被記憶慢慢清理,本能尚未遺忘,但是印象開始衝散。
一半是在安慰,一半是在自愈。
曉風牽起他的手撫上他的胸口,在指尖處留下淺淺一吻。
無數片段在眼前中閃回,或慘痛或溫情,或掙紮或果決,恩恩怨怨的界線編成一張碩大的網,困住了心,困住了人。
她的情太重,重到會拖慢她出劍的速度,會削弱她劍勢的力量。
她在竭力壓製瘋狂作祟的情感,可在唐若風麵前,她總會變得有些拖泥帶水。
這份善意,讓她覺得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