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蓁戴了冰蠶絲手套的雙手在身前曼妙交錯,銀絲在指間靈巧編織,散若流雲的飛絲頃刻間換了形狀,一半化為細密如星宿排列的網,一半擰成圓滑如銀蛟出水的繩。
絲網在上旋扭而攻,猛烈的力道,疾馳的速度,似乎要在一擊之下將曉風的身體分絞成無數碎片;繩鞭在下直挺而衝,仿佛要化作一道透骨的利刃將她最恨的人釘死在鎏金柱上。
那繩鞭像極了無數條細蛇交纏成的巨蟒,帶著破空的嘶響,直取曉風雙腿。
行進中,繩鞭一分為二,尖銳的頂端對準了她不時滲出腥紅的膝蓋。
唐若風驚呼:“不好,她有意針對清兒的傷!”
他的扇在話音中展開,但是在他出手之前,曉風腰間突然飛出兩把梭子,抵住近在咫尺的尖銳的同時如穿針引線一般鎖住了它們的鋒芒。
重新織就的鞭調轉了方向,以超乎眼力可見的速度穿透銀網,令秦蓁蓁完整覆蓋在冰冷之下。
撒網的人即將成為被捕撈的魚,秦蓁蓁的意外肉眼可見。
她繼續如撫弦般調整飛絲,然而這一次,不管她的手指如何撥弄,不管她指間的力道是勁是緩,飛絲都像被人截斷一樣根本不受她的控製。
收網近在眼前,不自知的慌亂令她的雙腳猶如鉛注,動彈不得。
就在她幾乎要被淩遲之時,風懷瑾甩出寬大的衣袖將她拉到自己懷中,一躍而起,躲開了直麵而來的淩厲衝擊。
曉風揮劍直落,幾乎是貼著秦蓁蓁右手手臂砍下的一劍,震碎了她的袖子,也徹底劈爛了這浮華過盛的高台。手腕側翻,劍氣橫掃,逼得風懷瑾再次躍起。
然而,一張銀網遮天蔽日般壓頂而下,隻留給他一絲勉強落腳的空隙。
逃不出,避不開,走不掉。
“好一個風若清,短短時間內連陰陽梭都可以收放自如,當真是我小瞧了你。”風懷瑾親口喊出她的名字,也點出了那連玄鐵飛絲都難以刺破的堅硬之物究竟為何。
唐天毅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這丫頭天賦異稟,沒有上限,總是會給人意想不到的驚喜。她的實力皆是靠苦練所得,不像某些人隻會投機取巧,為了能與她匹敵無所不用其極。”
他的視線落在秦蓁蓁暴露出的手臂處,在傷痕密集分布的皮膚上有一條蜿蜒的紅線從肩膀滲出串聯起她的整條手臂,在掌心分散,最終抵達五指的每一個指尖。
“渡魂散,連這玩意兒都用上了,看來你也沒有多在乎這個女人。”
這也是碎星穀流傳下來的一種奇毒,其作用和唐若風體內的忘川丹有幾分相似之處。它可以更為快速的治愈服用此毒之人的內傷,將內力增強至人體可以承受的極限。
然而,所謂被治愈的內傷並非真正的好轉,一切隻是藥力作用下顯現的假象,麻痹了人對傷痛的感知。
此毒的效用明顯且短暫,一次性爆發的內力僅僅能夠維持二十四個時辰,如果後續不繼續以毒養毒延續功效,那麼內傷加重與消耗過度的雙重加持會讓中毒之人最終力竭而死,回天乏術。
這相當於是將性命與毒藥綁定,要麼一輩子被藥物支配成為傀儡,要麼就是死路一條,再沒有第三條出路。
渡魂之名,是交換,更是臣服。
“秦蓁蓁不是脫胎換骨,她隻不過是被藥力催化激活了全部潛力而已,強弩之末,已不足為懼。”
有了唐天毅這句斷言,曉風也就不介意讓秦蓁蓁再多活個把時辰。
她走回到神算子身邊,對他的毒憂心忡忡。
“生死有命,何況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丫頭,今天是你的大日子,苦著個臉可不好。”神算子開解著她,手裡還在掂量著自己的孤芳,“風懷瑾還沒死,我也不會死。至親摯友的債還沒討回來,這條命就不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