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他認為,自己多少得擔著一些乾係,心裡惴惴不安。
大邑聖教北蟬寺的教義中,雖然不忌殺戮,但也有慈悲的一麵。
他年幼在北蟬寺受教那麼些年,因為不喜歡也不擅長練武,所以殺戮之心未曾養成,但向善之念倒是有了不少。
一想到平川城破,那可預見的慘狀,於心實在不忍。
此次若順利回到大邑,自然要去方丈那裡靜修幾個月,苦頌經書,消弭罪業。
但不管怎樣,他是大邑人,是祁家人,他做不到舍己幫助平川人,首先想的還是自保!
適才,方後來說的清楚,如今若是能促成建寺,城主允諾既往不咎,還有賞賜。
那也就是說,無論吳王與城主哪個敗了,祁家都可以安然無虞?
這可是至關重要的信息!
意味著他依舊可以保留大邑往平川、再往大燕的這條利潤豐厚的商路?而且是得到城主府大力支持的商路,堪比皇商待遇!
隻要商路通暢,祁家三房,就能得豐總管照顧,繼續列入大邑皇商。
“城主的話可信?”祁作翎手上有些發抖,“她當真肯既往不咎?”
“我可作保。”方後來認真點頭,又重複一遍,
“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輕,代表不了城主府。
但城主那個人,你也知道,怎麼會為此事見你?更不會親自許諾既往不咎。一切都不過是我口頭承諾。”
他見祁作翎還在猶豫,深深拱手一禮,“隻能請祁兄,先信我這一次。”
祁作翎的手抖得更厲害,勉強將方後來扶住。
“賢弟,我自見你之日起,就沒見你如此認真過,”祁作翎隻覺著喉口發乾,仿佛背上負了千斤重擔,
“為救我,千金蛇藥談笑間便隨手贈出;為救大珂寨,更不惜被匪人抓上山去;為救允兒,即便麵對吳王,也敢拔刀。
如今麵對北蟬寺高手,依然是冷眼厲聲,毫不客氣。
足見你遇事有仁義,更不膽怯。”
“但今日,為了促成建寺,卻對我小心再小心囑咐,還彎腰行禮拜托,”
祁作翎拽著方後來的胳膊,“我雖然不明白為何,但想來,建寺一事,恐怕是牽扯巨大。”
方後來誠懇地看向他:“祁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真心存顧慮,可以不應下來。
此事作罷,我斷然不會怪祁兄,城主府也不會怪你。”
“要說顧慮,我自然有不少。”祁作翎歎息一聲,坐在桌邊,自倒了一杯茶水,一口喝下。
方後來看他喝水的手,微微抖著,便知,如他這般聰明人,我隻需略點幾句,他就知道事關重大。
“但我既然是商人,當然知道富貴險中求的道理,
不然也不會在當年,做那第一個來到此的大邑人。
我深知顧慮的事太多,那什麼都辦不成!
更何況,城主給我開出的條件,著實難以讓人拒絕。”
方後來不明白,“那方才.......”
祁作翎又咽了一下口中水,一字一句道,
“我並非不信賢弟。我方才顧慮的,其實是允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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