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內,黑暗如同凝固的墨汁,伸手不見五指。
空氣中那股濕冷而腥甜的氣息愈發濃鬱,混合著岩石的土腥和某種未知生物的體味,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壓抑感。
柴油發動機的轟鳴聲在洞穴深處回響,時斷時續,證明了這裡並非純粹的自然之境,而是有人類活動的痕跡。
蘇洛和鄭雄沒有絲毫猶豫,一前一後,踏入了這巨獸之口般的洞穴。
“開紅外和微光夜視,保持靜默。”蘇洛通過骨傳導耳機下達了指令。
鄭雄立刻戴上了戰術目鏡,眼前的世界瞬間變成了一片由不同色溫構成的綠意世界。
洞壁上,無數倒掛的鐘乳石呈現出冰冷的藍色,而空氣中,則漂浮著淡淡的紅色熱源霧氣,證明洞穴深處的溫度比外麵要高上不少。
洞穴的通道並不平坦,地麵布滿了濕滑的碎石和黏膩的苔蘚,腳下時常能踩到一些柔軟滑膩的東西。
鄭雄用戰術手電的餘光一掃,頓時頭皮一炸——地上鋪滿了密密麻麻的蛇蛻!
這些蛇蛻大小不一,小的隻有手指粗細,大的卻駭人地如同水桶一般,層層疊疊,不知堆積了多少歲月,已經半腐爛地融入了泥土裡。
“媽的,這裡是蛇窩啊……”鄭雄壓低了聲音,感覺自己的脖頸後方涼颼颼的。
“不止是蛇窩。”蘇洛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冷靜得不帶一絲波瀾:“你看洞壁。”
鄭雄將視線投向兩側的石壁。
在紅外視鏡下,原本平平無奇的岩壁上,竟顯現出無數用朱砂和某種不知名顏料繪製的壁畫。
這些壁畫風格古老而粗獷,線條充滿了原始的力量感。
畫的內容,無一例外,都圍繞著一條通天徹地的巨蛇。
有的壁畫描繪了巨蛇吞雲吐霧,引發洪水滔天。
有的描繪了古巴人跪在地上,向巨蛇獻上祭品,還有的則描繪了巨蛇與一條生有雙翼的應龍在雲端搏殺,天崩地裂。
“是關於巴蛇的圖騰壁畫。”
雨琦的聲音通過加密線路適時傳來,顯然小倩已經通過微型攝像頭將他們看到的景象同步了過去。
“這些壁畫的風格,與三星堆出土的部分青銅器上的紋飾有相似之處,但更加原始和血腥。從壁畫的內容看,古代的巴人對巴蛇的情感非常複雜,既敬畏,又恐懼。他們既把它當做神明來崇拜,又視其為帶來災禍的凶獸。”
“他們試圖通過祭祀來安撫和控製它。”蘇洛接著說道,他的目光鎖定在一幅最核心的壁畫上。
那幅畫描繪了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中央聳立著一根貫穿天地的巨大石柱,石柱上纏繞著巴蛇的虛影。
而在石柱下方,是一個巨大的祭壇,祭壇周圍跪滿了人,他們正將一個個活人推向祭壇中央的一個深不見底的坑洞。
“蛇骨地釘……活人獻祭……”蘇洛輕聲自語,這幅壁畫,幾乎就是他們此行所要麵對景象的預演。
兩人繼續向洞穴深處行進,大約走了十幾分鐘,前方傳來的發動機聲音越來越清晰。
同時,一陣低沉的,仿佛來自遠古的吟唱聲,也順著洞穴通道幽幽傳來。
那吟唱聲不屬於任何一種已知的語言,音節古怪而拗口,充滿了詭異的韻律,仿佛直接作用於人的靈魂,讓人心神不寧,血氣翻湧。
“老大,這聲音……聽得我心裡發毛。”
鄭雄皺緊了眉頭,感覺自己的心跳都開始不規律了。
“守住心神,這是巫祝的咒言,有蠱惑人心的力量。”
蘇洛的眼神一凜,他能感覺到這咒言中蘊含著微弱的精神力,雖然不強,但配合此地的環境,足以對普通人造成影響。
繞過一個巨大的彎道,前方的景象豁然開朗。
一個堪比足球場大小的巨大地下溶洞,出現在他們麵前。
溶洞的穹頂高不見頂,無數巨大的鐘乳石如利劍般倒懸而下,尖端閃爍著磷光,將整個空間映照得一片幽綠,如同鬼域。
在溶洞的正中央,正如壁畫所描繪的那樣,聳立著一根巨大無比的石柱。
那石柱與其說是石柱,不如說是一根放大了無數倍的、已經完全石化的巨獸脊骨!
它通體呈現出一種蒼白的骨質色澤,上麵布滿了天然形成的詭異紋路,一節一節地向上延伸,最終沒入穹頂的黑暗之中。
一股難以言喻的洪荒、蒼涼、暴戾的氣息,從這根巨大的“蛇骨地釘”上散發出來,仿佛這根骨頭本身,就封印著一個恐怖的靈魂。
而在蛇骨地釘的下方,是一個用黑色岩石搭建的圓形祭壇。
祭壇上刻滿了比壁畫更加複雜扭曲的符文,許多符文的凹槽裡還殘留著暗紅色的血跡,早已乾涸發黑。
此刻,祭壇之上,正站著七八個身穿黑色長袍、頭戴青銅蛇首麵具的人。
他們手持骨杖,圍繞著祭壇中央一個深邃的坑洞,用那種古怪的語言高聲吟唱著。
他們的聲音在巨大的溶洞中回蕩,充滿了邪異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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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祭壇的外圍,之前在引魂舟上見到的那幾個“誌願者”正一字排開,跪在地上。
他們的神情呆滯而狂熱,仿佛被完全洗腦,口中也念念有詞地跟著吟唱。
在他們每個人的身前,都放著一個黑色的陶罐,罐子裡似乎裝著什麼活物,正在不停地蠕動。
一台小型的柴油發電機在角落裡轟鳴作響,為幾盞高功率的探照燈供電,慘白的光柱和周圍的幽綠磷光交織在一起,讓整個場景顯得愈發詭異。
蘇洛和鄭雄隱蔽在一塊巨大的岩石後麵,屏住呼吸,觀察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