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樓下大堂裡的人全都屏聲靜氣地伸著脖子往上瞅。
樓上的房間,個個窗口都探出一個或數個腦袋,目光無一例外地聚集在雲靖和翠花身上。
連雲靖身後的幾個隨從,也抹著眼淚看的津津有味。
東籬客棧是當地最大最繁華的客棧,雲靖來的時候又恰好飯點,大堂有不少客人。
他們個個身著戎裝,腰挎戰刀,本就十分醒目,加上軍人腳步重,走的又急,樓梯又是木製的,軍靴踩上去急切的咚咚聲,把二樓房間裡的客人也驚動了,被圍觀也就自然而然了。
雲昭眼睛滴溜溜看了一圈,再看雲靖和沈青蘿執手相看淚眼,無語凝噎的樣子,心裡頓時就不樂意了。
她拉著雲沐站在走廊外側,擋住樓下密密麻麻的視線,咳了一聲,道“娘,還是請父親去屋裡說話吧!”
雲靖被父親倆字驚醒,他鬆開沈青蘿的手,抹了把臉上的淚水,看向雲昭。
翠花也低頭擦了擦眼淚,看了眼雲靖身後的隨從,和一個個探出來的腦袋,臉上迅速染上了一抹紅暈,比胭脂還紅上幾分。
她低頭道“也好,將軍,去屋裡坐一下吧!”
雲靖嗯了一聲。
翠花又道“昭昭,沐沐,你們倆也一起過來。”
四人進了屋,吱呀一聲合上了門,隔絕了外麵的道道目光。
雲靖看著身邊的心上人,和酷似自己的雲昭,以及旁邊眉目清秀,但明顯比雲昭稚嫩幾歲的沈雲沐,猜測其中的種種原因,又一次濕了眼眶。
翠花引著雲靖在正中落座,含淚道“將軍,妾當年懵懂無知,直到出了京城才知腹中有了將軍的骨血。
後委身與人十五年,僥幸得活。”
翠花說雲昭的身世,本意是先讓雲昭拜見父親,可說到委身於人就忍不住落下淚來,剛說完僥幸得活四個字,就被雲靖一把擁入懷中。
雲靖擁著心上人,淚水滾滾而下,泣道“青蘿,是我對不住你,是我輕信於人,將你置於險地,又是我誤信了洗墨那個奴才,以為你真的跳江而亡。”
翠花掙紮了兩下,哭道“不是,是我的錯,是我害了將軍,是我害了老爺和夫人,是我害的你和昭昭吃了這麼多年的苦,是我、是我、都是我。
將軍救我脫離苦海,我卻把雲家拉入深淵。
雲家所有的苦難都是因我而起,我是雲家的罪人。”
翠花越說越激動,掙紮著要給雲靖下跪,雲靖不許,拉著她的雙手道“傻青蘿,你是不是想讓我內疚死。
是我把你帶到京城。
是我許你妻位又沒做到。
是我沒處理好家事,害的你顛沛流離半輩子。
是我無能無用,累父母憂心。
你隻是一個連自保都不能的妾位,是最無辜的那一個,更何況後麵事你壓根就不在,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若不想誅我的心,以後休要提罪人倆字,也不許往自己身上攬不是。”
雲昭又咳了一聲,相互自責的老兩口才清醒過來,他們鬆開對方,各自擦了擦眼淚,理了下皺巴巴的衣服,頃刻間便恢複冷靜自持的模樣。
翠花指著雲昭道“將軍,這是您的女兒雲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