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沐料的不錯,趙恒才華橫溢,做事認真,對這種新穎的印刷術充滿了熱情,有了他的加入,書坊迅速發展起來。
雲昭對他優禮有加,不但把畢生所學傾囊相授,還給了他書坊一成的利潤,這一成的利潤,是他以前收入的數倍。
然而,讓趙恒心折的並非是技藝和錢財,而是師父的智慧,和那份鐫刻在骨血裡的善,還有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他的作品不再是少數貴人的賞玩之物,而是化作千千萬萬冊啟蒙書籍,飛入尋常百姓家。
師父的智慧,在深深淺淺的暈染著一個時代,而自己手中的畫筆,也成了這宏大畫卷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幾個月後,雲氏織坊開業。
隆冬時分,胡人的攻擊也越發猖獗,雲沐首次見到被燒殺掠奪後的村莊,和橫七豎八倒著的百姓屍身,雲沐隻覺內心有團火在燒,灼的眼眶生疼。
次年春,朝廷一紙詔令飛抵玉門關,命邊軍即刻擴招戍卒。
三月,雲氏陶坊開業。
此時,雲昭的名氣已經傳遍了大燕,讀書人無不知其名,來將軍府求親的人也越來越多,但全都被雲昭一口回絕。
七月,雲靖的老友展鵬,帶著二十歲,尚未婚配的兒子展飛,突然拜訪。
當年雲起有意讓寧國公收沈青蘿為義女,讓她從寧國府出嫁,雖然最後不了了之,但展飛仍稱沈青蘿為姑姑,對她敬重有加,沈青蘿也對展飛十分喜愛。
雲靖更是對昔日玩伴的到來開懷不已,給雲昭介紹時,還說了他們當年一起練功,一起犯錯,一起受罰,一起打仗時互相保護,是同生共死的情誼。
雲昭對父親的老友也很敬重,親自下廚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
菜端上桌,展鵬嘗了第一口,就給了老友的肩膀一拳,大呼“子瑾,你怎麼有這麼好的女兒,真是羨煞我也!”
雲靖哈哈大笑。
展飛從見到雲昭起,嘴角全程往上翹著,此時更是笑的合不上嘴,眼睛一個勁兒往雲昭臉上飄。
席間,展飛非常有眼色地給三個長輩布菜添湯,還見縫插針的感謝昭妹妹幾句。
雲沐歲數最小,隻能坐在末位,眼看著搶了自己位置的情敵,跟個花蝴蝶似的表現,氣得直翻白眼。
最讓他不快的是,展飛獻殷勤的同時,一點都不影響他吃飯的速度,不但風卷殘雲般掃蕩著桌上的美食,還放著桌案正中的紅燒魚不吃,反而把雲沐跟前的清蒸鱸魚,吃成了一副骨架。
雲沐惱了。
因為雲昭每次蒸魚都放在雲沐跟前,說吃魚補腦長個兒,雲靖和沈青蘿也都緊著他吃。
連家裡的侍女小廝都知道,公子愛吃魚,尤其是女郎做的蒸魚。
雲沐早已把蒸魚看作是姐姐對自己的偏愛,而這個展飛,不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妄想奪走姐姐的偏愛。
呸!
不自量力!
不就是仗著自己有個好爹嗎?
我也有!
拚爹就拚爹!
看誰拚的過誰!
沈雲沐扒拉著盤子裡的魚骨,漫不經心地道“展伯父,寧國公的腿疾好些了嗎?”
展鵬正與雲靖說笑,聞言愣了一下,笑道“想不到,公子還知道家父的腿疾,看來,子瑾沒少提過去的事。
家父是舊傷和勞累所致,好是好不了了,一到陰雨天就腿疼的厲害,按揉熱敷,方可緩解一二。”
雲沐道“耿琦親自診治,也沒有效果嗎?”
展鵬夾菜的手頓在半空中,扭頭看向雲沐,又探究地看向雲靖。
雲靖眼觀鼻,鼻觀心,壓根就不與他對視。
展飛也覺察出不對勁兒了,他祖父的腿疾近些年才加重,以前壓根就沒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