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靖端坐在馬上,身形依然挺拔如鬆,他身側的九皇子蕭璋,兩腳踩在馬鐙上站了起來,身子向前傾著,兩手用力的朝府門方向揮著。
右手揮了幾十下,似乎覺得不夠,又換左手揮,動作幅度之大,引得兩旁的百姓紛紛注目。
梁鋒奇怪的看了九皇子一眼。
雲靖也看了他好幾回,最後忍不住道“殿下,揮兩下就行了,她們看的到。”
蕭璋眼睛望著前方,揮著手道“嗯,上次我傷了手腕,臨走時也沒好利索,姐姐很不高興。
我多揮兩下,姑姑和姐姐就知道我恢複的很好,這次我是真的毫發無損的回來了。”
雲靖“……”
梁鋒呆愣了一下,繼續麵無表情的掃視著四周。
遠處的雲昭看著他誇張的動作,噗嗤一聲,笑了,她用手抹了下臉,高抬手臂用力揮了兩下。
蕭璋的臉上瞬間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露出了兩排大白牙,又揮了兩下,才放下手臂,心滿意足的坐到馬鞍上。
然後,突然想起什麼,從馬鞍上解下一個水壺,打開遞給雲靖“姑父,喝幾口潤潤嗓子吧!”
雲靖前幾天染了風寒,服藥後雖不再發燒,但嗓子依然啞的厲害,蕭璋隨身帶著衝好的梨膏水,隔一會兒就讓雲靖喝幾口。
雲靖接過去喝了兩口,歎道“真是老了,以前染了風寒,一碗薑湯灌下去,發發汗就好了,如今倒嬌貴起來,勞殿下這般費心。”
說完對兩旁的百姓揮了揮手,蕭璋也對百姓點頭致意,霎時,歡呼聲響徹雲霄。
終於,行至府門前。
“恭迎殿下!”
“恭迎侯爺!”
等著府門外的眾人齊齊行禮。
蕭璋翻身下馬,緊走幾步,搶在沈青蘿福身前扶住了她“姑姑!”
“殿下!”沈青蘿摸了摸蕭璋的臉頰,哽咽道“又瘦了。”
蕭璋眼眶發酸,後退半步施禮道“侄兒不孝,讓姑姑擔心了。”
沈青蘿急忙扶起蕭璋,嘴裡說著“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另一邊。
雲昭喊了聲“父親!”提著裙擺飛奔過去,想擁抱一下父親,又怕碰到父親的傷處,隻好站到雲靖麵前,目光死死鎖在父親的身上,仿佛要穿透厚重的鎧甲,看清父親身上的舊傷是否恢複,有沒有再添新傷。
雲靖揉了揉女兒的發頂,沙啞的聲音無比溫柔,笑道“傻丫頭,父親沒事,四肢齊全,完好無缺。”
雲昭蹙眉“父親的嗓子怎麼成這樣了,是舊傷沒好,還是……又添新傷了?”
雲靖清了清嗓子,笑道“沒有,新傷舊傷都沒有,就是趕路急,上火了。
殿下也沒有受傷。
隻打了一場,幾無傷亡,我們完勝。”雲靖笑著用手指點了下女兒的額頭,低聲道“都是托你的福。”
說完拍了拍雲昭的肩膀,往前走了兩步,親手扶起趙恒和顧允之,又招呼眾人起身,然後走到沈青蘿麵前笑了笑“青蘿,我回來了。”
沈青蘿望著雲靖消瘦的臉,唇瓣微動,似有千言萬語,最終隻化作一聲幾不可聞,帶著輕顫的呼喚“靖哥哥……”
雲靖一把把沈青蘿擁進懷裡,低聲道“青蘿,仗打完了。
往後,都是太平日子了。”
沈青蘿潸然淚下,這一刻,擔憂,思念,全都化作劫後餘生的慶幸。
堅硬的鎧甲硌的她的臉生疼,她卻毫不在意,隻想牢牢抱緊這個人。
雲靖卻突然鬆開了手,捧著沈青蘿的臉頰,用指腹輕輕摸了摸,又給她擦了擦眼淚,歉意道“怪我,忘了還沒解甲,這甲是玄鐵做的,硬的很,硌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