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長和劉伯溫麵麵相覷,誰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朱皇帝的問題。
畢竟朱皇帝所說的“典籍”大多成書於兩千多年前。
今天你改一個字,明天我改一個字,後天他再隨便改一改釋義,這些“經典”可能早就變得麵目全非。
遲疑了好一會兒,李善長才吭吭哧哧地說道:“據臣所知,《周易》、《道德經》與《論語》、《孟子》、《古文尚書》、《推背圖》、《三國紀年序》等是被篡改過的。”
“還有像《墨子》、《樂經》、《連山》、《歸藏》、《三墳》、《五典》《青囊書》、《六韜》、《三略》、《竹書紀年》、《華陽國誌》等典籍或秩失不存,或僅存部分殘篇。”
“至於像“親親相隱”、“民可使”等被人篡改或曲解的典籍,更是數不勝數。”
劉伯溫恨恨地瞪了李善長一眼——你個老匹夫把這些書名都說完了,你讓老夫說什麼?
心中大為不爽,劉伯溫乾脆捋著胡須說道:“上位,既然知道這些書籍或者秩散或者被人曲解篡改,何不詔告天下,收集百姓所藏古籍?”
“至於像《論語》、《孟子》等被人曲解篡改過的典籍,也可由禮部與國子監出麵,召集人手,重新進行注釋。”
“關鍵是要注釋出白話文並加上洪武正韻,讓社學裡的孩童們也能讀懂。”
隨著劉伯溫的話音落下,朱皇帝和李善長頓時瞪大了眼睛。
好家夥,你兒子好歹還隻是刨了儒家的根,你劉伯溫則更進一步,要將諸子百家的根全都刨了是吧?
你個老匹夫是不是覺得隻要你刨的比你兒子更多更狠,你兒子的所作所為就不會再像螢火蟲一樣醒目?
朱皇帝在心中暗自吐槽,李善長卻是眼睛一亮,捋著胡須說道:“上位,何不讓駙馬爺來負責儒家典籍的校正、注釋?”
“有駙馬爺在,孔希學和孔希路想來是不敢胡亂注釋的。”
“而在儒家典籍被校正、注釋過後,再讓孔希學和孔希路負責其他典籍的校正、注釋。”
“……”
朱皇帝瞥了李善長一眼。
還得是你個老匹夫夠狠!
知道咱那個好女婿向來瞧不上衍聖公一脈,就故意讓他去負責儒家典籍的校正和注釋。
等孔家被折騰完了之後,再讓孔家去負責其他各家典籍的注釋和校正,這不就是讓他們去吹毛求疵,雞蛋裡麵挑骨頭?
朱皇帝屈起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說道:“搜集散佚經典、重新注釋各家典籍的事兒先這麼定下。”
“咱們再說說火者的事兒。”
朱皇帝的臉色忽然轉冷。
“洪武五年,咱就已經下旨禁止民間閹割他人孩童為火者。”
“現在看來,有些人完全就是拿著咱的聖旨當成擦屁股的紙,拿咱說的話當放屁。”
“還是說,這些人沒打算自家使用火者,而是打算伺機將這些孩童都送進宮裡做太監?”
李善長和劉伯溫壓根不敢接茬。
把朱皇帝的聖旨當成擦屁股的紙,把朱皇帝說的話當放屁,這個事兒其實可大可小。
如果朱皇帝想要追究呢,這就是個“大不敬”的罪名。
如果朱皇帝沒打算追究呢,這就是個典型的“愚夫愚婦無知妄為”。
既能高高舉起,也能輕輕放下。
舉個最典型的例子,《大明報紙》上連劉四小姐都敢編排,什麼偷雞偷牛之類的段子更是層出不窮,甚至還暗戳戳地編排“朱皇帝打仗打輸了不介意,允許史官秉筆直書,但是鬥狗鬥輸了卻逼著史官改成他贏”,更彆說什麼“朱家最重要的家具是搓衣板”這種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