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三三兩兩地靠著石垛吃飯,偶爾低聲交談,聲音在寒夜裡顯得格外輕。
安格端著那碗熱氣騰騰的肉湯,目光卻始終停留在城外那層若隱若現的白色光幕上。
他默默地喝完最後一口湯,將空碗放在一旁,起身時聖光鎧甲輕輕碰撞,發出沉悶的金屬聲。
他看了看不遠處還在吃著的士兵,深吸一口氣,腳下一踏,整個人借著聖光躍起,瞬間登上了城牆的塔樓頂端。
守軍們一陣驚呼,紛紛抬頭仰望。
有人小聲嘀咕:“那是剛才帶隊衝殺的聖光護衛?這得多強的腿力啊……”
“噓——”旁人趕緊示意他安靜。
安格卻沒理會這些目光,隻是坐在塔樓的最高處,迎著風,目光落向無邊的黑暗。
他閉上雙眼,精神力如潮水般向外擴散。
一瞬間,他的意識脫離肉體,精神立場悄然展開。
在城牆根處,泥土微微顫動,一道由土元素凝聚而成的模糊身影緩緩站起。
它在他的精神引導下,貼著地麵,朝著遠處淵獄怪物的營地滑行。
“剛才……好像有什麼東西過去了!”一名守軍忽然警覺地喊道。
周圍的人立刻緊張起來,紛紛朝城外張望,卻隻看到白色的【聖光守護】護罩在夜色中偶爾閃爍幾下。
“什麼都沒有啊,你是不是眼花了?”另一人輕聲笑道。
那名守軍揉了揉眼,略顯尷尬地低聲道:“可能……是太久沒睡,眼睛看花了吧。”
塔樓上的安格卻聽得一清二楚,嘴角微微揚起。
他的注意力依舊緊鎖在土元素分身上。
此刻,這具土元素分身已經悄無聲息地穿過戰場,來到了淵獄怪物的營地邊緣。
營地中火光幽暗,成百上千的惡鬼和炎魔在火堆旁沉睡,偶爾傳來低沉的咆哮與嘶鳴。
黑色的岩石地麵被燒得龜裂,空氣中彌漫著焦糊與硫磺的味道。
土元素分身如同影子般穿梭其中,沒有驚動任何一隻淵獄怪物。
它越過幾處獸骨堆,來到營地中央。
這裡立著一塊由黑石築成的高台,台上火焰熊熊燃燒。
一名體型高大的三階炎魔正盤坐在火焰之中,正在與幾名二階惡鬼、炎魔與蛛人低聲商議。
他們的語言低沉嘶啞,夾雜著火焰與腐臭的氣息,令人作嘔。
土元素分身靜靜停在陰影中,沙粒輕輕滾動,最終在一陣氣流中無聲化為流沙,徹底隱沒在地表。
三階炎魔的額角忽然一跳,雙眼微微眯起,低沉的聲音響起:“剛才……有動靜?”
一名二階惡鬼四下張望,卻什麼也沒看到:“大人,可能是風吹的沙。”
炎魔皺了皺眉,沉默片刻,終是沒再說話。
塔樓上的安格,緩緩睜開了眼。
他神情如常,但眉宇間閃過一絲深思。
淵獄軍團的規模比預想的大,而三階炎魔的出現更說明,他們的進攻並非偶然。
就在他思索之際,城門方向傳來腳步聲。
坦格帶著那幾名隨行隊員從城牆下走來,神情略顯疲憊。
“怎麼說?”安格下了塔樓,迎上前去。
坦格歎了口氣,聲音低沉:“馬翁城的議長說,讓我們繼續堅守。”
“等費舍半神從無光之地返回,或者淵獄通道被徹底封印,他們才會組織反攻。現在各大城市都在據城防守,沒辦法集結軍隊。”
安格點點頭:“也就是說……短期內沒有援軍。”
“嗯。”坦格重重地應了一聲,拍了拍安格的肩膀,“先休息吧。議長已經安排好了住所。”
安格卻搖了搖頭:“我還是留在這裡吧,在前線我更安心些。”
幾名聖光戰士互相對視了一眼。
不過想到安格加入聖光護衛隊才一個多月時間,大概率還沒有適應,也就沒有再勸。
夜深了。
月光被厚重的雲層遮掩,整個世界陷入朦朧的灰暗中。
時間一點點流逝,直到後半夜,一層淡淡的霧氣自遠方飄來,像是一條無形的白河,緩緩籠罩了城外平原。
安格抬頭看去,麵露疑惑:“這不是敵人的【幻霧術】吧?”
他輕拍身邊的守軍,低聲問:“霧氣是怎麼回事?”
“大人,這很常見。”守軍連忙解釋,“馬翁城北邊有一座湖,每到午夜,湖麵的水汽就會飄過來。不是敵人進攻的征兆。”
“原來如此。”安格點頭,但目光仍舊沉靜如冰。
他輕輕抬手,悄然施展【水霧術】。
濃霧頓時變得更加厚重,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守軍隻以為今晚霧氣格外濃重,倒也沒多想。
安格的身影在霧氣中逐漸消散。
下一瞬,他已隱去氣息,從城牆上一躍而下,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他疾速飛行。
不到十分鐘,他便抵達了淵獄怪物的營地上空。
營地中火光仍亮,那名三階炎魔依舊坐在石台上。
安格俯瞰片刻,目光冷如刃鋒。
減速領域在他周身無聲展開,空間像是被黏稠的水流所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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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魔猛地一驚,剛想起身,周圍的空氣卻仿佛凝固——為時已晚。
安格的精神力如利刃般衝入它的意識海。靈魂對撞的瞬間,熾熱與聖光在精神層麵激烈碰撞。
“【靈魂之刺】——”
炎魔的意識還未反應,便被靈魂魔法穿透。
隨即是【萬靈嘯叫】,仿若萬靈悲鳴在腦海中回蕩。
最後一擊,【魂刃】狠狠斬下,炎魔的靈魂瞬間破碎,黑煙從它的眼口中湧出。
沉默隻持續了數息。
安格抬起手,將自己的靈魂印記烙入這具空殼般的炎魔身體。
一股混沌之力從他掌心湧出,化作無數細絲,滲入炎魔的血肉與心核之中。
這些絲線宛如活物,在體內交織,將炎魔支離的身體重新串聯起來。
“起來。”
安格心念一動。
這具七米高的三階炎魔緩緩睜開雙眼,瞳孔中燃燒的火焰已變成詭異的灰白色。
它站起身,低頭俯首,靜默如傀儡。
安格試著調動它的力量,感受到體內魔力的流動速度——大約還能維持七天。
“一周時間……夠了。”
做完這一切後,他便悄然返回馬翁城。
聖光護罩的微光掠過他的肩甲,身影在晨霧中一閃即逝。
沒有人察覺他離開過半步,仿佛他整夜都在塔樓之上沉默守望。
一夜無事,天色泛白。
第一縷晨光剛灑落在護罩表麵,便有低沉的咆哮聲從遠方傳來。
這聲音似乎來自大地之下,厚重而壓抑,令守軍們的心都跟著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