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飛艇在晨光中投下一大片陰影。
它的塗裝、標誌皆與世界城的飛艇迥然不同,顯得突兀而陌生。
海戰團與弓手團立刻緊張起來,甲板上響起一陣武器解鎖的聲聲脆響。
戰士們下意識將手按在三叉戟與弓弩上,目光如同拉滿的弦。
不過沒等警戒進一步升級,梅芙妮便抬手示意:“解除戒備。”
她的聲音沉穩,沒有絲毫猶豫。
戰士們雖然心中仍存疑慮,卻都依令收回了殺意。
陌生飛艇很快降下高度,緩緩靠近梅芙妮的指揮飛艇,並精準接駁。
艙門打開後,一個略微有些臃腫的身影從舷梯上走了下來——胡伯裡。
他一落地便微微躬身,對梅芙妮行禮。
梅芙妮淡淡一笑:“你倒是來得及時。不過……一艘飛艇,可運不走兩萬具鮫人屍體。”
胡伯裡的腳步頓時頓住,臉上浮現出明顯的驚愕:“兩萬?難道……世界城已經拿下這片海域了?”
梅芙妮點頭,神色平靜得仿佛這隻是件再普通不過的小事。
胡伯裡卻如被雷擊般愣住。
距離世界城軍隊抵達深水灣海域還不到整整一天時間——
這意味著世界城隻用了不到二十四小時,就擊潰了鮫人駐軍、趕走了人魚法師、掌控了整個海域。
他嘴唇動了動,想問卻又不敢問。
梅芙妮明顯沒有打算解釋,而他也識趣地將疑問咽了下去。
在兩名海戰團軍官的引領下,胡伯裡登上了存放鮫人屍體的運輸飛艇。
剛踏入船艙,他便被滿艙的裹屍袋震住了。
數千個棱角分明的布袋整齊堆放,寒氣彌漫,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冷凍魔力。
一塊塊寒冰符文板鑲嵌在艙壁內側,讓全艙維持在極低的溫度,確保屍體不腐壞。
胡伯裡盯著眼前密密麻麻的裹屍袋,眼中的震驚逐漸被熱烈的光芒替代。
在彆人眼裡,這是屍體;在他眼裡,這是純淨的魔晶。
“這些……都是魔晶。”他喃喃道,仿佛寶庫在他麵前敞開。
他沒有任何遲疑,立刻組織船員卸貨裝載,不到半小時,便將近三千具鮫人屍體裝入飛艇。
他帶來的船員們也被梅芙妮留在深水灣協助整理剩餘屍體。
看著胡伯裡的飛艇逐漸升空,格桑身邊的一名副官忍不住開口:“團長,這些鮫人屍體我們自己也能處理,為什麼要便宜帝國?”
格桑安靜了一會兒,目光越過副官落向海麵。
昨夜的鮮血早已被潮流衝散,但心中的沉重卻依舊難以平息。
“世界城終究還是有人魚和鮫人生活的。”她道,“我們不能做得太絕。”
“和他們開戰,是迫不得已。如果不是他們先襲擊我們,安格大人也不會下令開戰。”
副官低下頭,不再追問。
直到第二天清晨,胡伯裡載著滿艙的鮫人屍體回到了瓦利島。
他剛降落,便引來不少貴族、商人圍觀。
“這……這麼多鮫人?”一名貴族倒吸一口氣。
“世界城的海戰團竟強到這種地步?”另一人驚歎。
胡伯裡一語不發,隻是讓船員把裹屍袋搬下,眼中閃著複雜的光:既有驕傲,也有恐懼。
與此同時,在世界城。
安格正站在議事廳內,麵前是一塊巨大的留影水晶。
畫麵中,是深水灣剛結束的慘烈海戰:震爆彈掀起的水幕、戰士與鮫人交錯搏殺、海麵被染紅的瞬間……所有細節都以極高的清晰度呈現在麵前。
昆蒂娜站在他旁邊,看得目瞪口呆:“安格,沒想到震爆彈的威力這麼誇張。”
安格道:“這是專門針對水下的生物設計的。”
“在適用環境下,自然效果顯著。不過海戰團也在快速成長……濕沼蜥人在海中的天賦,比我想象的還要高。”
“你是在擔心他們以後難以控製?”昆蒂娜看了他一眼。
安格輕輕搖頭:“蜥人不是隱患。我擔心的是人魚族。”
昆蒂娜眉頭皺起:“人魚族那邊的確有點異常……不過帝國那邊不是說了,會暫時維持盟約嗎?”
“這是在帝國還把群島位麵當做帝國一部分的情況下。”安格平靜道。
“唐尼大公的消息——帝國或許要放棄群島位麵。那帝國與人魚族的盟約,也就等於廢了。”
昆蒂娜想了想,道:“就算他們派兵,也隻能偷偷摸摸的。我們又沒想占海洋,他們能掀起什麼風浪?”
安格卻沒有那麼樂觀:“人魚內部可能出事了。深水灣海域沒發現控心魔的傀儡,這本身就很不對勁。”
昆蒂娜聞言一愣:“難道……他們發現控心魔了?”
“如果發現,他們應該會來向我們求助。但現在既沒向我們求援,也沒派遣使者通知我們。”安格輕歎。
“最糟的是——我已經感應不到控心魔。它回澤菲羅斯位麵了。”
昆蒂娜瞪大眼睛:“那我們接下來豈不是成了睜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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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至於。”安格道,“我們繼續施壓,繼續推進戰線。人魚族若真的發現問題,他們會主動來談。”
昆蒂娜輕聲道:“希望如此吧。”
安格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用過度擔心。
——
胡伯裡並沒有理會碼頭上一群貴族們的驚歎與追問。
他仍沉浸在深水灣海域的震撼之中,腦海裡不斷浮現出滿艙鮫人屍體的景象——
這不是戰爭結束後的殘餘,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屠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