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麵海的能量像瀑布般從裂開的缺口中傾瀉而入,潮湧、翻滾、轟鳴,一重重衝擊著索拉位麵的內部結構。
安格凝立在半空,衣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目光穿透湧動的能量浪潮,凝視著混沌與虛空交接的無儘深處。
他伸手,掌心一翻,一根淺綠色的世界樹枝乾便懸浮在手心上方。
枝乾外形普通,唯有淡淡的生命光輝在纖維間遊走,這是世界樹殘存的力量。
在魔力的托舉下,枝乾緩緩升空,靜靜漂浮在能量潮汐的中央,仿佛正在等候著什麼。
“接下來,就等德魯米爾了。”安格低聲說道。
接著他的視線一掃四周,臉色便沉了下來。
隨著位麵海的能量瘋狂注入,整個索拉位麵的天氣正在經曆不可思議的劇烈變化。
幾息前還是晴空萬裡,下一刻便驟降冰雹;冰雹未散,又被凶猛的暴雨衝刷;暴雨還未落穩,高空中突然卷起暴雪;積雪尚未落地,地表又在灼燒、乾裂,如同旱季到來。
短短數十分鐘,大地經曆了四季輪轉。
安格回頭望著被閃電撕裂出天空,忍不住皺眉。
“位麵海中的能量居然強到這種程度,連位麵內部的元素都壓得暴動成這樣……”
索拉位麵的力量底子太薄,如同脆弱的皮囊,此刻正被磅礴的海潮來回撞擊。
空氣裡充滿焦灼、濕潤、冰寒與枯乾交錯的氣息,每一次呼吸都能聞到不同的元素味道。
時間在這種躁動不安的環境裡變得格外緩慢。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風暴循環了無數輪。
直到第十個小時來臨時,安格忽然察覺到一股異樣。
懸浮在高空的世界樹枝乾,竟緩緩散發出一縷微弱的生命波動——如同某個沉睡的意誌正在輕輕叩擊枝乾深處。
安格眉頭立刻緊皺。
“怎麼會有生命跡象?這枝乾隻是定位媒介,並不是活體……”安格沉吟,“難道……德魯米爾在其中留下精神念頭?”
他正思索之際,枝乾下方忽然蠕動起來。
緊接著,幾條細若發絲的根須悄然生長出來。
安格差點以為自己眼花,甚至下意識揉了揉眼睛,再抬頭時,根須赫然已經有了數厘米長。
“我去……這是……什麼情況?”安格瞪大眼。
根須在吸收位麵海能量的滋養下不斷延伸,從細絲變成嫩根,從嫩根變成小藤。
一寸寸生長,如同要從枯木中孕育出新生的樹苗。
時間流逝,根須竟突破了十厘米、十五厘米……直到接近二十厘米長,幾乎趕上枝乾長度的一半。
安格心頭一跳,語氣都變得凝重:“難道……裡麵要孕育新的意識?”
這可不妙。
他需要的是德魯米爾的定位媒介,而不是一株新的世界樹幼苗。
若是讓這生命體真正成長,那德魯米爾到時根本無法找到枝乾,不僅會導致融合失敗,甚至可能讓整個位麵裂縫失去控製。
“不能讓它繼續長。”安格深吸一口氣。
他抬手,靈魂之力如潮水般在掌心彙聚,一道淡藍色的靈魂衝擊波凝聚而成。
“靈魂魔法——【靈魂衝撞】!”
光芒一閃,直接轟在枝乾上。
第一擊下去,枝乾劇烈抖動,根須瘋狂生長的趨勢終於停止。
但那股生命氣息卻頑強地繼續擴散著,就像在堅持呼吸的火苗。
安格皺眉,又接連釋放了兩次靈魂衝撞。
雖然枝乾上的生命氣息變得極其微弱,但仍頑固存在。
“還沒死透……?”
他咬牙,靈魂衝撞再次連綿不絕地轟擊而下。
每一次釋放,安格都能感受到靈魂力被抽空的刺痛。
等到他臉色蒼白、魔力快要枯竭的時候,枝乾上的那絲生命氣息終於完全消散。
安格氣喘,直接拔開三瓶魔力藥水的瓶塞,將藥液倒入口中。
溫熱的魔力順著體內流淌,漸漸補充了他空虛的身體。
“呼……終於沒有生命氣息了。”他長長吐出一口氣。
可話音剛落,他的表情又僵住了。
枝乾表麵,竟——開始發芽。
嫩綠的芽尖從木紋間探出,晶瑩的露珠掛在上頭,鮮嫩得仿佛剛被春風浸潤。
安格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抬頭望向虛空裂口:“德魯米爾啊……你到底還要多久?”
此時,位麵另一端——群島位麵外海深處。
德魯米爾懸浮在空中
他的目光穿過無儘虛空,凝望著索拉位麵的方向。
他能感應到自己的枝乾——熟悉的聯係如同一條細線,從遙遠的虛空另一端傳來。
但就在他準備加深聯係、開始位麵融合的核心步驟時,聯係突然……斷了。
毫無預兆地斷了。
“大人,是出了什麼事嗎?”一旁的昆蒂娜急忙問。
德魯米爾緩緩睜眼,聲音沉穩:“我突然感應不到枝乾。”
昆蒂娜神色一緊:“會不會是安格那邊出了狀況?要不要我馬上去索拉位麵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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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德魯米爾果斷搖頭,“此刻去,隻會讓過程更加危險。”
“位麵融合不是遊戲,任何外來者插手,都會改變能量流動的軌跡。”
昆蒂娜臉色一窘,但還是乖乖退回位置,安靜等待。
時間一分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