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對孟秧這位文學社副社長好奇的,可不隻是左悉一人。
在蜀大附中,孟秧是文學副社長、但她可不隻是文學社副社長。
孟秧的成績優異、同時長得也十分好看。
成績好意味著她的相片能經常帶著一句勵誌格言和名次,出現在每次考試排名後的光榮榜上。
而樣貌好就意味著……全校學生每次路過光榮榜,都會第一眼注意到孟秧。
當然,文學社每個月發行的月刊偶爾出現的孟秧作品,也為她的人設增加了幾分熱度。
孟秧在知名度方麵、幾乎理所當然地是左悉的反麵——她是近乎校園名人般的存在。
左悉在加入文學社之前,就聽到過她的很多傳聞。
活潑而溫柔、猶如太陽般的女生,幾乎沒有和人起過衝突。有著很多朋友,領導力也很強,在包括文學社之內的很多圈子也都是中心人物,每次出現、似乎身邊都簇擁著不同的人。
而且有八卦說,她似乎在被理科班同樣成績優異相貌出眾的另一位校園名人追求。
但起初,左悉是並不在意孟秧的。
她不在乎這種校園言情小說般的“主角”。
雖然孟秧在蜀大附中是名人,可這樣的“主角”太過廉價——每個學校每一屆都會這樣一個因為臉蛋漂亮而被關注的家夥,恰好還成績好或者有什麼才藝的也很常見。
左悉不喜歡那些廉價小說和角色。
直到上學期期中後的一天,她在讀完了手頭的《虛構集》與《七個瘋子》、課桌裡目前剩下的書都已經看了五遍以上的晚自習夜晚,鬼使神差地翻開了在她看來並無閱讀價值的文學社月刊。
但是,抱著批判的目光去閱讀的左悉,卻被裡麵的一篇短篇小說給吸引了。
那篇文章的作者,就是孟秧。
介於荒誕與後現代主義的寫作手法,雖然痛苦但是平淡、並不過分渲染苦難的克製情感內核,完全符合左悉對文學的審美。
而即使拋開主觀審美、客觀上來講,這篇文章的水準也很高。
於是,晚自習期間、左悉罕見地和同桌的男生搭話了,詢問起了關於“孟秧”學姐的事情。
同桌雖然驚訝,但是高中生在晚自習是很樂意做和學習無關的事情的。
而左悉聽著對方的描述、回憶起了之前聽到的一些傳言,不由得皺眉。
“怎麼會呢?”
能夠寫出這樣荒誕嘲弄文字的文學天才,怎麼會有著如此“充實美滿幸福”的校園生活、怎麼會如此地對生活富有熱情?
難道她是那種“把痛苦留給讀者”的類型嗎?
但那小說看起來又像是某種程度上的自述。
帶著這份困惑與一點點好奇,原本不打算加入任何社團的左悉、加入了文學社。
左悉當然沒有一加入文學社就直接接近孟秧,她隻是正常參加社團活動、慢慢和對方以正常的速度熟稔、並且在這個過程中觀察對方的生活。
而在日常的攀談中左悉能得知,孟秧的閱讀量確實很大,算是同齡人之中為數不多看得文學作品和自己一個數量級的。
而且,熟悉後才發現,孟秧也出生於書香門第。
母親曾經是知名記者、如今專攻非虛構寫作理論——左悉甚至看過她母親寫的書籍。
而她的父親,更是名俄國文學領域的專家。
“難道她的作品、隻是源自於基因裡的天賦和從小的熏陶嗎?”
“所以她才會在能創作出那種作品的前提下、還保持著這樣熱忱的性格和對生活的熱情?”
左悉倒是不覺得文學作品一定源於苦難、更不覺得作家一定都是痛苦的。
可那樣底色蒼涼的作品、那樣如皮膚下血管破裂的淤青被按壓時陣陣鈍痛的文字,真的不需要創作者源自內心的痛苦嗎?
但自己這半年來所見,孟秧學姐確實沒有流露出痛苦。
她也確實待人熱情、友善——整個文學社裡,孟秧學姐差不多是最關心她的了。
雖然左悉大多負責校對工作、幾次偶爾嘗試的社內投稿都沒有被審核通過,但是作為副社長、能看到所有人投稿的孟秧不止一次鼓勵過她。
“你寫得很好呀,你比我寫得好多了——隻是很可惜誒,情感色彩太消極了,我們畢竟是個校刊,校領導是沒辦法容忍這種文章登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