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又講了一段故事——講的好像是艾琳娜去世和費賽爾結婚的故事。但樸鬆民的心思全都在芬格裡特身上,所以基本上沒怎麼聽。
芬格裡特像個受儘委屈的孩子一樣,一直緊緊抱著他,就好像害怕他會突然消失一樣那麼緊緊地抱著他。片刻之後,芬格裡特斷斷續續訴說了一些對母親的思念——她說她好想媽媽,媽媽為什麼要走那麼早……媽媽那天晚上還說要給我做南瓜湯喝,為什麼第二天就不認識我了……她問我是誰,我說我是南瓜呀,她說我不是,還罵我是怪物……她為什麼不認識我了,我是她女兒呀,她為什麼突然就不認識我了?我把弟弟帶到她麵前,她像發了瘋似的跟我大喊大叫,弟弟嚇壞了,一直躲在我身後發抖……媽媽,我們是你的孩子呀,你為什麼不認識我們了……
她說她在那幾年裡的感覺,就像是墜入了一座腥臭肮臟的湖水中似的——湖水會透進她的皮膚,鑽進她的口鼻,流進她的身體,再慢慢浸滿她的肺部,緩緩擠壓她的心臟,直到將她的身體吞噬,把她拖進無儘的黑暗,讓她再也看不到光明,令她感受不到任何的溫暖時才會停止對她的折磨……她說她好難受,她好想讓媽媽救救她……可無論她怎麼呼喊掙紮,也逃不開被吞沒的命運……
樸鬆民輕拍她的後背,柔聲說現在有我在,你不要害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嗬護你、安慰你、鼓勵你、愛著你。芬格裡特說你不許騙我。樸鬆民說我絕對不會騙你,就算你再次被湖水淹沒,我也會把你從湖水裡拉起來,讓你重新感受到陽光的溫暖。
芬格裡特又開始低聲抽泣,她說剛才我不是故意咬你的,我是控製不住我自己,你不要生我的氣好嗎?我害怕失去你,就像害怕失去我媽媽一樣……我害怕有一天你也突然不認識我了……我不想再被湖水淹沒了,那種感覺真的太難受了……
這是芬格裡特第一次跟他示弱,這也是芬格裡特第一次在他麵前表現得如此脆弱,樸鬆民心中頓時一緊,連忙說,“南瓜,我要一輩子對你好,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了……”
芬格裡特嗯了一聲,隨後閉上眼靜靜地靠在他的胸口。
那幅ar投影不知何時消失在了空中,周圍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二人的麵前隻剩下那片隨風搖曳的花海。
這時,樸鬆民的耳機裡突然傳來安格斯的聲音——“南瓜還好吧?”他問道。
樸鬆民很想直接罵他一頓——你這爹當的是個什麼玩意?你她媽還好意思問南瓜怎麼樣了?南瓜最需要關心的時候,你在外麵談情說愛;南瓜最需要嗬護的時候,你對她不理不睬;南瓜最需要尊重的時候,你不僅冤枉她偷東西,而且還扇了她一個耳光,有你這樣當爹的?
安格斯見樸鬆民半天沒說話,便又問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樸鬆民冷冷說,“剛哭完。”
安格斯歎息一聲,隨後說道,“照顧好她,我一會兒就上來。”
樸鬆民說你最好先彆上來,她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
安格斯歎了口氣道,“我知道分寸,你隻要幫我照顧好她就行。”說罷,便切斷了信號。
芬格裡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她抬起頭問道,“剛才你在跟誰說話?”
樸鬆民說是安格斯。
芬格裡特問道,“他要乾什麼?”
樸鬆民皺眉回答道,“他說他一會兒要上來。”
芬格裡特擦了擦眼淚,說我不要見他,你帶我回家吧。
樸鬆民點點頭,準備將她扶起來。可還沒等碰到她的胳膊,她便突然改變了主意——“不行,我不能走,我得留下來才行,要不然瑪麗就當不成這裡的女仆了。”她一臉認真地說。
樸鬆民說我們再給瑪麗想彆的辦法吧,我怕他上來接著氣你,你都哭了小半天了……
芬格裡特搖了搖頭,說,“我才不是被他氣哭的呢,我是因為太想媽媽才會哭的。他一會兒上來要是敢跟我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就直接把他罵一頓。”
樸鬆民知道她是想兌現自己的承諾,於是說道,“好,那我們就等他上來。”
芬格裡特將頭靠在樸鬆民的肩膀上,開始等待安格斯的到來。
……
安格斯看了眼時間,苦笑一聲道,“本來是邀請大家來參加舞會的,沒想到,居然讓你們聽我講了兩個多小時的故事。”
“大人,故事很精彩,我們也很想知道後麵的發展。”有人說道。
安格斯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後麵就沒什麼發展了,我和女兒的關係就此定格了——直到現在,她也不肯原諒我。她大學畢業那年,我還偷偷去參加了她的畢業典禮。我本來想送給她一份禮物,可沒想到,半路就被賈斯德校長攔了下來,他對我說:‘你就彆白費力氣了,芬格裡特要是看見了你,能直接讓你滾出去,你現在可是次長,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被一年輕姑娘罵一頓,你也下不來台吧?所以就彆自找沒趣了。’我說再怎麼說我也是她的爸爸,她沒理由記恨我這麼久吧?校長冷笑道:‘你自己乾了什麼缺德事還用我提醒你嗎?’我說:‘我真知道錯了,校長,您能幫我說句話嗎?’校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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