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城下滿地殘肢裂甲,雲州軍敗相已顯,縱然盧廷恩一身統軍的本事,此時此刻也再難發揮出半點。
望著城樓上臨風而立的百裡東君,盧廷恩擦了擦胸鎧上的鮮血,自知此役覆水難收。
目光掃過遍地神駒營騎兵的屍骸,心裡痛悔難當,可眼下再戰也是徒增傷損。
即便雪月城中武者眾多,想要一舉滅掉盧廷恩部曲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思索到此,盧廷恩又望了望城樓上佇立的百裡東君長歎一聲道:
“我不該貿然進軍,若是聽從裨將之言,固守雲州城憑借一城一州之地,也斷不會落得今天下場!”
“百裡東君,我今天攻不破你的雪月城,盧某人自愧不如,可我手中尚有萬餘邊軍鐵騎,任爾等武功再強我若是想走,你們也留不下我!”
未等百裡東君開口,盧廷恩帥旗一展將令已然出口:
“傳我將令,後軍變前軍,傳令小旗官何在,速去通知攻占四門的跳蕩軍、老衛營眾將士,速速回撤!”
聽到盧廷恩要撤軍,百裡東君與司空長風對視一眼,各自扯了扯嘴角心中嘀咕了句:“都說雲州盧廷恩能征善戰,現在雪月城一座城門也沒拿下,這就要跑了?”
“沒勁!”
百裡東君率先躍下城樓,乘風落到落念瑟、落風鐘兄弟二人身前挑起眉毛道:
“喂!姓盧的!你好沒種!”
“小時候我也曾聽爺爺說過,當世堪稱名將的除了遭人陷害的軍神葉羽,也就你能稱得上數了,怎麼今天剛見麵就要做逃兵?你也太沒意思了吧?”
司空長風也跟著飛了下來,長槍立在身側戲謔道:“東君啊,你可聽過一句話——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我看這雲州軍也是個草台班子,不堪一擊!”
盧廷恩聞言怒從中來,他是個純粹的軍人,哪裡受得了這般羞辱。
可眼下保存實力是首當要務,隻得壓下怒火朝百裡東君等人抱拳道:
“勝負難料,是我盧廷恩小覷了你們雪月城,不過百裡東君,你也莫要猖狂,有朝一日我們還會再見的!”
說完撥轉馬頭,率領尚存的千餘神駒營騎兵朝東南奔去。
馬蹄卷起漫漫煙塵,眨眼間雲州軍已經奔出二三百步遠。
那杆繡著“盧”字的大纛早已破爛斑駁,扛旗的校官費力地挺直身子,試圖讓大纛豎的直一些。
可未等他奔出幾步,耳邊“嗖”的一聲,自遠處激射而來一枚箭矢,竟然將那杆胳膊粗細的旗杆當腰射斷!
箭頭威勢不減,又貫穿了兩個大纛後麵趕上來的步卒,裹著鮮血釘在了地上!
“哢嚓!”
盧字大纛嘩啦啦砸在了地上,那校官驚呼一聲隨後朝箭頭射來的方向望去——
盧廷恩也看到了大纛被射斷,同時朝那個方向望去。
隻見東南方煙塵四起,為首那人手持雕弓正策馬疾馳朝自己衝來。
那人收起雕弓,披風如火隨風亂舞,頜下的胡須斑斑花白,一身戰袍在烈風中卻似團燒的正旺的火焰。
“百裡……洛陳?!”
盧廷恩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瞳孔一陣顫動,這身裝束普天之下有且隻有一人,那就是令天下人儘皆膽寒的殺神——百裡洛陳!
他眸子的那團火焰越奔越近,身後兩側還跟著兩個衣甲迥異的將軍!
一個是中年將軍,麵容周正,目光如鐵;
一個是冷俊少年,劍眉星目,意氣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