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父正蹲在鞋櫃旁擺拖鞋，聞言直起身，手裡拎著雙耳尖縫著粉布的棉拖，往洛千羽腳邊遞：“千羽的吧？晨晨電話裡說你屬兔，我特意去超市挑的，軟和。”棉拖底墊著厚絨，洛千羽趿上去時，暖意在腳底板漫開，他悄悄蜷了蜷腳趾，沒忍住往顧父手裡塞了顆剛在小攤買的糖：“叔叔，這個給您。”
顧父愣了愣，接過來笑：“這孩子，還帶禮物。”他剝開糖紙嘗了口，又蹲回鞋櫃旁編筐，見蘇瓊宇正扒著茶幾瞅桂花糕，頭也不抬地接了句：“蘇小子，晨晨提過你愛講新鮮事，你剛在樓下瞅著啥熱鬨了？”
蘇瓊宇眼睛一亮，湊過去蹲在顧父旁邊：“叔！樓下有個捏泥人的大爺，捏得可像了，還捏了暗影獸呢！”
上官鴻煊正幫著拎行李，聞言大步往裡走，瞥見顧父手裡的竹筐，眼睛亮了：“叔，您這筐是編的？我跟著淩雲關的老木工學過編筐，回頭給您露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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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瑞跟在後麵，把醫療包往玄關的架子上放，瞥見顧母圍裙上沾著麵粉，順嘴問：“阿姨您剛在做啥？”
“給你們蒸桂花糕呢！”顧母往廚房走，“鍋裡還溫著銀耳湯，熙言你陪我去端，晨晨總提你懂草藥，正好跟我講講淩雲關的事。”
林熙言剛應了聲“好”，就見小黑從門縫裡擠進來，顛顛跑到顧母腳邊，尾巴掃著她的褲腿，喉嚨裡“嗚嗚”叫。顧母彎腰摸了摸它的腦袋，從圍裙兜裡摸出塊寵物餅乾：“這是小黑吧？晨晨發過照片，瞧著比照片精神。”小黑叼著餅乾卻沒吃，顛顛跑到洛千羽腳邊，把餅乾擱在他鞋上，尾巴還掃了掃他的褲腿，像是在遞禮物。洛千羽彎腰摸它的腦袋，指尖沾的粘土渣蹭在它絨毛上，小黑也不躲，反而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顧母端著銀耳湯出來，瞥見洛千羽手裡的粘土兔子，伸手捏了捏兔子的耳朵笑：“這兔子歪得巧，跟我醃的桂花糖似的，不規整卻甜。”她從櫥櫃裡拿了個小碟子，“放這兒，等塗了顏料，擺博古架上，跟千羽的小木雕作伴。”
顧逸晨站在玄關看著這一團熱鬨，伸手撞了撞林熙言的胳膊，低聲笑：“我就說我媽肯定待見你們。”
林熙言轉頭看他，眼角眉梢都沾著笑：“是阿姨心善。”目光一轉落在洛千羽身上——他正坐在沙發邊，把粘土兔子擱在小碟子裡，指尖輕輕碰著兔耳朵上的桂花，側臉被客廳的暖光映著，眼裡亮得像落了星子，比在小攤前時更甚。
南淩風挨著他坐，從包裡摸出包顏料：“剛路過文具店順手買的，桂花色的有。”洛千羽點頭時，指尖蹭過粘土兔子的耳朵，沒忍住彎了嘴角——原來真的不用回禦寰城，也能尋著這樣暖的滋味。
顧母拉著林熙言的手往裡引，顧父拎著眾人的行李跟在後麵，笑著往客廳擺：“都進客廳坐，彆站門口拘著。”
客廳裡亮著暖黃的燈，靠窗的紅木桌上早擺開了個竹編果盤，堆著紫瑩瑩的葡萄、切好的蜜瓜，旁邊小碟子裡是剛拆封的鬆子、杏仁，還有碟沒動過的桂花糕——正是顧母剛蒸的，熱氣剛散，還泛著軟乎的白。桌角擱著壺涼茶，杯子倒扣在旁邊，顯然是早備下的。
“快坐快坐。”顧母把林熙言按在沙發上，又去拉洛千羽，“千羽坐這兒，離桌子近。”她順手抓了把鬆子往洛千羽手裡塞，“先墊墊，晚飯還得等會兒——燉了紅燒肉，得再燜半小時才入味。”又轉身往慕容雪身邊湊，把碟楊梅乾往她跟前推：“小雪快嘗嘗這個，我醃了小半月，比外頭買的乾淨。”
慕容雪捏了顆放進嘴裡，眼睛亮了：“阿姨，這比我媽醃的還好吃！酸甜正好，一點不澀。”
顧父搬了張矮凳坐在桌旁，拿起壺給眾人倒茶：“彆客氣，先吃點水果零食。這葡萄是今早剛買的，甜得很，熙言你嘗嘗。”說著就往林熙言麵前的小碟裡舀了兩勺。
蘇瓊宇早瞅見那盤桂花糕，也不客氣，伸手捏了塊塞進嘴裡，含含糊糊地誇：“嬸子您手藝真好！比淩雲關夥房蒸的軟乎！”顧母被他逗笑了，又遞給他碟蜜瓜：“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上官鴻煊挨著蘇瓊宇坐，拿起顆杏仁剝著，瞅見桌角的堅果鉗子，笑著接話：“叔嬸也太細心了，連鉗子都備著。”顧父擺擺手：“晨晨總說你們在關外糙慣了，回來得鬆快鬆快。”
君瑞坐在洛千羽旁邊，見他手裡攥著鬆子沒動，順手拿過鉗子幫他夾開：“剝好了吃，省得硌手。”洛千羽小聲道了謝，捏起剝好的鬆子往嘴裡送，眼角瞥見桌角的桂花糕——和顧母給的桂花糖一個味，甜得不嗆人，倒像爺爺曬的桂花乾泡的茶。他從口袋裡摸出塊軟布，是用爺爺縫的棉布衫剪下的邊角，輕輕擦了擦木雕兔子的耳朵，上麵沾了點路上的灰，擦完才把桂花糕掰了小塊，悄悄擱在木雕旁邊，小聲跟自己說：“這糕甜，比上次爺爺醃的差一點點，但也好吃。”
顧父編著筐抬頭瞥了眼，輕聲接句：“這小木雕磨得亮，是家裡人常摸吧？”見洛千羽愣了愣點頭，又補句“擱博古架上吧，那兒亮堂，它也能瞅著咱說話”，洛千羽捏著木雕的手緊了緊，輕輕“嗯”了聲。他踮腳夠架子時，先用軟布擦了擦架沿的灰，才把木雕輕輕擱上去——歪耳朵對著窗，正好能瞅見桌旁說笑的人。
林熙言剛拿起顆葡萄，就被顧逸晨伸手截了去，剝了皮遞回他嘴邊：“剛洗過的，甜。”林熙言張嘴咬了，葡萄汁沾在嘴角，顧逸晨用指腹輕輕蹭掉，被顧母瞅見，笑著瞪了眼：“多大了還膩歪。”林熙言紅了臉，往顧逸晨身後縮了縮，卻被顧母拉著胳膊問：“熙言啊，晨晨說你懂草藥，我那盆紫蘇要是長蟲了，咋弄？”
“用薄荷葉子搗了汁擦葉背就行。”林熙言趕緊接話，“阿姨要是不嫌麻煩，我明天去樓下摘點薄荷。”顧母立刻應：“那敢情好！有你在，我也不用瞎琢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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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淩風正幫洛千羽把粘土兔子擺到桌角，怕被碰著，特意擱在小木雕原來的位置——兩個歪耳朵兔子並排站著，倒像對小兄弟。
小黑在桌下顛顛地跑，一會兒蹭蹭顧母的褲腿，一會兒叼著蘇瓊宇掉的瓜子殼往角落拖。蘇瓊宇瞅著它樂：“小黑還會掃地呢！回頭帶它去公園，保準能撿著不少小石子。”
顧父聽著他們說笑，又給眾人續了茶，目光掃過滿屋子的熱鬨，嘴角壓不住地往上揚——晨晨快小半年沒回家，如今帶了這麼些孩子來，屋裡倒比往常亮堂了好幾分。
顧母擦著手從廚房出來，往灶上瞅了眼：“紅燒肉差不多了，我再炒個青菜就開飯。”君瑞順嘴接：“阿姨我幫你洗青菜吧？”顧母剛要推，林熙言也站起來：“我幫你遞盤子。”蘇瓊宇立刻喊：“那我擺碗筷！”慕容雪也跟著起身：“阿姨，我幫你端菜吧。”顧母笑著往廚房讓：“行行行，你們彆添亂就好。”
蘇瓊宇搶著拎筷筒，咋呼“我擺的筷子保證不歪！”卻手一滑，把一雙筷子碰掉了，小黑顛顛跑過來，用嘴叼著筷子往他腳邊送，蘇瓊宇捏著小黑的耳朵笑：“還是你比君瑞靠譜！”君瑞蹲在旁邊擺碗，順手把掉的筷子撿起來擦了擦：“總比某人擺個筷子還能掉強。”
顧逸晨拎著剛摘的香菜跟顧父往廚房走，顧母正從灶台上端紅燒肉，瞥見他們就笑：“摘個香菜咋這麼久？我還以為你倆在後院偷說啥呢。”顧父往灶邊湊，小聲跟顧母使眼色：“等會兒吃飯問。”顧母眨了眨眼，用鍋鏟敲了敲鍋沿：“早瞅出來了，熙言給我遞盤子時，晨晨眼睛都黏他手上。”
洛千羽捏著半塊桂花糕，看顧母被眾人圍著往廚房走，又低頭看了看桌旁並排的兩個小兔子，突然覺得手裡的糕更甜了些——原來不用回禦寰城，也能有這樣滿屋子的暖，像被曬透的被子裹著，軟乎乎的，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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