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羽塵到了地方,那叫一個破敗。
邊境小學的舊址,說是“址”,其實就剩幾堵勉強站著的殘牆,跟飽經風霜的老兵似的。
但就是在這斷壁殘垣邊,阿阮,那個名字聽起來就溫柔似水的支教老師,正帶著十幾個小蘿卜頭吭哧吭哧地種樹。
這畫麵,怎麼說呢,有點兒像末日廢土版的“希望的田野”。
阿阮教孩子們把寫滿願望的紙條卷吧卷吧,塞進新栽小樹的樹洞裡,還特認真地說:“根會把你們的心事,都傳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
洛羽塵遠遠地看著,沒吱聲。
他現在這狀態,說話都費勁,恨不得直接把自己埋土裡得了。
突然,一個小女孩兒,紮著羊角辮,也不知道是哪個熊孩子的傑作,把紙條疊成一隻歪歪扭扭的小鳥,然後,小心翼翼地放進了一叢正在發光的草叢裡。
那草葉上的脈搏,紫光一閃一閃的,像是有了生命。
更詭異的是,那光芒閃爍的節奏,竟然跟羅賓以前哄他睡覺時,輕輕拍他後背的節奏一模一樣!
洛羽塵瞬間僵住,呼吸都忘了。
這什麼鬼?難道這片土地也開始玩spay了?
他正懵逼著,就看到阿阮笑眯眯地拍著手,衝孩子們喊:“哇,你們看,小草也想聽你們說話呢!”
孩子們樂得直蹦,完全沒注意到這草有什麼特彆。
洛羽塵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
這肯定是巧合,絕對是巧合!
畢竟,這年頭,巧合比真愛都多。
他沒敢靠近,怕自己控製不住想把那草連根拔起來研究研究的衝動。
隻是默默地蹲下身,撿起一根枯樹枝,在旁邊的沙地上劃拉出一道淺淺的溝。
天上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他要做的,就是把雨水引到幼苗的根部。
行吧,當不成救世主,那就先當個引水渠吧。
沒過多久,林念那文藝老青年也來了,開著一輛破破爛爛的小貨車,車上堆滿了各種舊設備。
“阿阮老師,這些都是我好不容易淘來的,希望能幫上忙。”林念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一邊笑嗬嗬地說。
阿阮興奮地跑過去,東摸摸西看看,最後,她拿起一台老掉牙的錄音機,眼睛都亮了。
“這可是個好東西!孩子們一直想聽歌呢!”
她迫不及待地裝上電池,按下播放鍵。
結果……滋啦滋啦……
磁帶都快磨沒了,歌聲斷斷續續,聽得人腦殼疼。
好不容易能聽清幾個字,還是跑調跑到太平洋的“風阿姨的歌”。
不過,在一片噪音之中,有一段節奏卻格外清晰——那是輕輕的、有規律的拍打聲,像是在哄孩子睡覺。
咚、咚、咚……
孩子們圍坐在錄音機旁,好奇地聽著。
突然,一個孩子伸出手,學著錄音機裡的節奏,輕輕拍打著自己的手掌。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孩子加入進來。
整齊的手掌拍打聲,彙聚成一陣奇妙的節奏,像一顆顆稚嫩的心臟在跳動。
林念坐在角落裡,聽著這熟悉的節奏,眼眶漸漸濕潤。
他沒解釋什麼,隻是默默地走過去,拔掉了錄音機的電源。
“有些聲音,”他低聲對阿阮說,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不該靠機器留著。”
阿阮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麼,輕輕點了點頭。
這倆人擱這兒打啞謎呢?
洛羽塵撇撇嘴,完全搞不懂這些文藝青年在想什麼。
幾天後,韓鬆,那個務實派的生態修複工程師,也風塵仆仆地趕來了。
“阿阮老師,我收到生態局的通報,說這片區域出現了‘異常共生現象’。”韓鬆一臉嚴肅地說,“不同物種的植物根係,正在形成一種跨類信號網絡,而且,它們的抗逆性也遠超預期。”
阿阮聽得一頭霧水,啥是“異常共生現象”?
韓鬆也沒多解釋,隻是帶著工具,開始采集土壤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