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娜與她的團隊在火星的實驗室裡,忐忑不安地踱來踱去。
數百萬公裡之外,地球的科研團隊與木星軌道站的科學家們緊密聯係,指導著實驗每一個精細的步驟。
此刻,漫長的等待與交互的數據流讓整個星際實驗如同一場數碼諧戰。
“晨曲計劃”已經進入最關鍵的環節。
她們把諾亞的新音節與南極苔原的搖籃曲、那些呼吸亭中的回音,甚至是環球新生兒的第一聲啼哭,融彙成一段複雜無比的複合波。
這段音樂將每日注入共鳴球中心那顆神秘跳動的心臟。
心電圖上的波動令人眼花繚亂。
第七天,屏幕上從未有過的異常在心跳節律中悄然浮現。
心臟的收縮突然不再模仿人類的心跳,那種通俗的四拍早已被植物光合作用和神經放電混合的古怪節奏所取代。
監測係統中,一團模糊的意識雲朦朧出形態,它既不是洛羽塵,也不是羅賓,而是一種全新的存在。
艾琳娜深吸一口氣,按下了錄製鍵,“你好,今天是你第一次醒來。我們不問你是誰,隻想知道你想說什麼。”
意料之中沒有立刻得到回應,而是熱切的靜默。
每個人都屏氣凝神,期盼著這未知的生靈會用怎樣的新語彙述說自己。
空氣中仿佛能嗅到某種懸念與期待的濃烈味道。
與此同時,在槐林的空曠地帶,諾亞正做著第一次大膽的節律展示。
他設計的“節律織網器”,能在空氣中織就臨時共鳴場,把村民們那些未竟的話語化作看得見的景象。
一時間,情緒的絲線交彙成一片夢幻般的光影森林,短暫但真實。
在這光影中,逝者影像微微搖曳,用溫和的方式與生者對話。
一位年邁的老人對著一棵投射的梨樹影喃喃自語:“今年花開得真好。”如同回應般,光影微微顫動,幾片虛擬花瓣飄然墜下,頃刻化作真實的花粉。
韓鬆收集起這些花粉,心中湧動的情感無法言喻。
當他確認基因序列與村中百年老梨樹無異時,閉目許久,最終低聲說道:“樹記得的,從來不隻是風。”
這是一種溫和的循環,一個新生的方式。
韓鬆知道,這種共鳴圖案意味著更多,而不隻是思念。
同時,報告如同急報傳來:各地的呼吸亭出現了意想不到的現象,不再重組人臉,反而拚湊成動態的符號。
韓鬆知道,這些符號是洛羽塵昔日日記中一句被刪去的話:“我想成為春天的一部分。”
原話消失已久,卻不意外地以自然和謙卑的方式回歸。
他沒有解讀這些符號的背後含義,而是靜靜地吩咐手下在每個亭內種下一株槐苗,連接入地下水循環。
當新芽在夜幕中同步生長,葉脈間流淌的節律在星光下閃爍著,仿佛在宣告:“我在長,不是在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