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重新坐在長桌旁。
麵前擺上了精致的下午茶點。
墨羽什麼也沒吃。
隻是死死地盯著坐在自己對麵的薑翎。
薑翎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如坐針氈。
他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個陌生姐姐的眼神,和自己的媽媽一模一樣,讓他打心底裡感到畏懼。
薑淩雪率先開口。
她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而理智。
“薑絨,雖然我之前說的話有失偏頗,但你的性格也的確有著很大的問題。”
“你就不能主動去和彆人交朋友嗎?”
“你都已經十六歲了,但你看看你現在,有半點十六歲孩子的樣子嗎?”
“一年你就出兩次門,學校也不去。”
“我....我有好好在家學習,我的成績很好.......”
“你.....唉。”
薑淩雪頓了頓,說出了一句讓霜冉和墨羽都差點噎住的話。
“你看人家玲玥姐姐,阿笙哥哥,他們八歲就開始拯救世界了,現在都是響當當的人物,你呢?”
“姐姐……明明什麼都不知道。”
薑絨小聲地反駁。
“你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
“夠了……我不想和姐姐說話……”
薑絨直接轉過身,抱住了身旁的薑翎。
把臉埋進了他的懷裡。
“你不和我說的話!我怎麼幫你!”
薑淩雪的聲音也提高了幾分,帶著壓抑不住的疲憊。
“我我、我不需要姐姐幫忙!姐、姐姐一點都不關心我們!”
“我還要怎麼關心你們!”
薑淩雪終於爆發了。
“爸爸和你們的媽媽把你們交給我!我起早貪黑給墨巧阿姨打工!為的是什麼!為的不就似乎讓你們幾個能過上好日子!?”
“我工作這麼忙,每個周還要硬抽出時間和你們一起吃飯!聯絡你們之間的感情!你們的生活費也全是我在負責!我還要怎麼關心你們!”
“姐……”
薑翎小聲地說道。
“其、其實我們不需要那麼多錢的,你、你有時間……可以在家裡陪絨絨玩一天嗎……”
“唉唉!等等!”
一旁的薑嶽立刻跳了起來。
“誰說我們不需要錢!沒錢我怎麼出去玩兒啊!大姐!彆聽這倆崽子的!你給我錢就好!我保證不給你添麻煩!”
墨羽冷漠地看著薑嶽。
“所以,你隻想要錢,家人之間有沒有聯係無所謂,對不對?”
“是啊。”
薑嶽理所當然地攤了攤手。
“咱們都這麼大了,乾嘛每個周都要一起吃頓飯啊,沒必要,隻要逢年過節走個親戚不就行了?”
然後墨羽又看向了薑絨。
“所以,你就隻想待在家裡,有薑翎陪著就行了對嗎?”
“是、是的!”
薑絨毫不猶豫地點頭。
“我、我隻需要薑翎哥哥,大哥和大姐都無所謂!”
墨羽將目光移向了薑翎。
“你呢?”
“我、我想好好研習鋼琴,然後去國外留學。”
“哥!你你、你要走的話,要把我帶走!”
薑絨立刻緊張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最後墨羽看向了薑淩雪。
“而你,隻是因為父母的囑咐,才勉強維持著兄弟姐妹之間的感情對嗎?”
“嗬……”
薑淩雪冷笑一聲。
“再怎麼說,也是我的弟弟妹妹。”
她的眼神掠過一絲疲憊和不甘。
“雖然現在所有人都在看我們的笑話。但至少……至少我要變得有出息……我必須讓彆人都知道,薑家不全是廢物……”
“大姐!這話說的!怎麼我們就成廢物了!?”
薑嶽立刻炸了毛。
“您的確很辛苦,但我們也都有自己的本事啊!”
然後,幾人又吵了起來。
“好好好~”
霜冉拍了拍手,臉上掛著營業式的微笑。
“今天的會談到此結束哦~大家先冷靜一下~該乾嘛乾嘛去~”
幾人如釋重負,立刻起身走人。
薑嶽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家。
薑絨拽著薑翎,迅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薑淩雪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時間。
對兩位客人說道。
“我下午還有個重要會議,二位自便吧。”
然後她也離開了家。
瞬間。
偌大的客廳隻剩下了麵麵相覷的墨羽和霜冉。
以及一桌子幾乎沒怎麼動過的下午茶和點心。
街道上。
霜冉和墨羽正在品嘗這個年代的草莓芭菲。
不得不說。
二十年後的食物美味程度也翻了倍。
居然能在大街上,吃到如此美味的甜品。
這家店似乎是夏氏集團旗下的高端品牌。
專研各種甜品。
聽說夏氏集團的現任總裁對甜品有著近乎偏執的鐘愛。
但再美味的甜品,也無法撫平兩人此刻心中的鬱悶。
“怎麼辦,小羽毛。”
霜冉有氣無力地用勺子戳著杯中的冰淇淋。
“本來是想來看看可愛的孩子,激發一下生孩子的欲望。”
“但現在彆說欲望了,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是個家裡蹲宅女重度兄控,我現在可能連和薑槐那啥都有心理陰影了。”
“我覺得很奇怪。”
墨羽則是一直在思考。
她幾乎沒怎麼動自己的那份芭菲。
“不管是薑槐,還是我。怎麼可能完全不管孩子,把所有壓力都丟給淩雪一個人。這一點,我完全無法理解。”
“這一點我也很好奇啊。”
霜冉附和道。
“而且看上去,薑家現在的財富也完全掌握在了墨家手裡。”
“嚴格來說,是掌握在墨巧手裡。”
墨羽糾正道。
她深深地,歎了口氣。
“雖然很不想這麼想……但從結果來看,可以說是墨巧直接毀掉了薑家……”
“也、也不能這麼說吧~”
霜冉小聲反駁。
“如果沒有墨巧,或許薑家會更慘?”
“所以我就在思考。”
墨羽的眼神,變得愈發銳利。
“這個世界,到底有誰是重要到決不能被影煞給除掉。”
“一旦被影煞抹殺,就會影響到二十年前的那場大戰。”
“嗯……我在想啊。”
霜冉一邊心不在焉地吃著芭菲,一邊說道。
“是不是我們的思路錯了啊。”
“思路錯了?”
“嗯……”
霜冉繼續思考著。
“塔拉夏的意思是,影煞會抹殺掉我們世界的一個關鍵人物……這個關鍵人物的死亡,會讓所有時間線都陷入混亂。”
墨羽點了點頭。
“毫無疑問,這個人物就是墨巧。她現在掌握著旅者的力量,所以……”
“嗯,對,就是這裡,很奇怪。”
霜冉突然放下了勺子。
“如果對方的目標真的是墨巧,為什麼一定要來到二十年後的世界?”
“二十年後的墨巧和二十年前沒什麼區彆,因為她是旅者,所以絕對不會有另一個同位體。”
“在這裡攻擊她,和在二十年前攻擊她,沒有任何本質上的區彆。”
“所以這個二十年後的世界……到底有什麼特殊的。”
墨羽皺起了眉頭,霜冉的話,如同閃電般劃破了她腦中的迷霧。
“也就是說,影煞的目標很可能不是墨巧……”
“而是另外一名時空旅行者?”
“等等。”
霜冉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手中的勺子,也停在了半空中。
“我有一個猜測……”
“什麼猜測?”
“這裡……真的是二十年後的世界嗎?”
“你什麼意思?”
墨羽疑惑地看著霜冉。
“墨巧說過,這就是二十年後的世界。”
“問題就在這裡……”
霜冉感覺到了一陣莫名的寒意,從脊椎一路竄上頭皮。
“我其實從一開始就感覺很奇怪。這個世界受到的影響真的太小了。”
“如果說……這個時間線的墨巧……並非是墨巧呢?”
“你說清楚一些。”
“我的意思是……我們一直都想錯了一個點。那就是時間線的影響!”
霜冉的眼睛,越睜越大。
仿佛捕捉到了一個,極其可怕的可能性。
“對!沒錯!時間線是有著無數可能!”
“有我們勝利的未來,就一定有著我們失敗的未來!”
“而在我們失敗的未來……”
霜冉的額頭滲出了一絲冷汗。
“那……我們會不會……”
“你到底想說什麼?!”
墨羽也站起了身。
她感覺到了霜冉那幾乎要溢出來的恐懼。
“我說......小羽毛……”
霜冉顫抖著,說出了自己的結論。
“會不會……永恒的第六席,影煞……”
“就是墨巧……”
“或者說,是永恒勝利之後,那條世界線的墨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