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晴沉默地撫摸著他的頭發，就像多年前安慰做噩夢的他一樣。即使在這一刻，她的本能仍是愛他。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艾滋擦乾眼淚，安置好雨晴後走向門口。監控屏幕上顯示門外站著一個白發血瞳的年輕人，穿著不合時節的黑色風衣，嘴角掛著令人不適的微笑。
艾滋的戈斯星人本能瞬間警覺。這個人身上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不是普通人類。
"誰？"艾滋隔著門問。
"開門吧，艾滋先生，或者說...戈斯星第7艦隊前指揮官。"年輕人的聲音如同絲綢般柔滑，"我們有共同的興趣要談。"
艾滋的血液變冷。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的人在地球上不超過三個，而且都已不在人世。他打開門，但保持著防禦姿態。
白發青年從容地走進來，血紅的眼睛掃視著房間："溫馨的小窩。很難想象一個戈斯星戰士會甘於這樣的生活。"
"你是誰？想要什麼？"艾滋擋在走廊前，防止他接近臥室。
"笛釋，這是我的名字。"青年微微鞠躬，"至於我想要什麼...不如說我能給你什麼。"
他的目光越過艾滋，仿佛能穿透牆壁看到臥室裡的雨晴："我可以讓她恢複青春，艾滋先生。讓她的細胞重新充滿活力，讓她的記憶如初雪般純淨。"
艾滋的心跳加速，但理智立刻占了上風："不可能。即使是戈斯星科技也無法逆轉人類衰老。"
"噢，但我不依賴科技。"笛釋的笑容擴大，露出過於整齊的牙齒，"我有...更原始的力量。作為交換，你隻需要在這座城市製造一場小小的災難。對你這樣的前指揮官來說應該不難吧？"
艾滋渾身緊繃。五十年前，他確實被派來評估地球的防禦能力。但在遇見雨晴後，他偽造了自己的死亡報告，放棄了整個任務。
"為什麼選我？"艾滋質問。
"因為戲劇性，親愛的外星人。"笛釋誇張地攤手，"一個放棄侵略的外星人為了愛情重新變成怪物，多麼美妙的諷刺啊！而且..."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危險，"我知道你會答應的。我看到了你眼中的絕望。"
臥室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艾滋衝進去，發現雨晴打翻了床頭櫃上的相框，正試圖用碎片割腕。
"不！"艾滋奪過碎片，手上被割出深深的傷口——藍色的血液滲了出來。
雨晴瞪大眼睛："你的血...是藍色的..."
笛釋在門口大笑："啊哈！秘密終於揭曉了！現在她知道了你是個外星怪物，艾滋先生。你覺得她還會愛你嗎？"
艾滋顧不上解釋，忙著包紮雨晴手腕上淺淺的傷口。令他心碎的是，雨晴沒有抗拒他的觸碰。
"我早就知道了..."她虛弱地說，"藍色...很漂亮...像我們第一次約會時...你送我的矢車菊..."
笛釋的笑聲戛然而止。艾滋緊緊抱住雨晴，淚水模糊了視線。在這一刻，他明白了雨晴的愛比他想象的更深，而這也讓他更加痛苦。
"交易還成立，艾滋。"笛釋冷冷地說，"讓她恢複青春和記憶，或者看著她慢慢腐爛。選擇吧。"
艾滋抬起頭，看著這個自稱為笛釋的怪物。五十年前，他選擇放棄戈斯星人的身份成為人類；而現在，他麵臨一個更艱難的選擇。
"給我三天考慮。"他說。
笛釋歪了歪頭："有趣。好吧，三天後的午夜，我會再來。記住，艾滋，真正的愛值得任何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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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離開，風衣下擺在空氣中劃出詭異的弧線，然後突然——消失了。
艾滋將雨晴安頓好，給她注射了鎮靜劑。看著她平靜的睡顏，他輕輕撫摸著她臉上的掌印，那是他永遠無法原諒自己的罪證。
窗外的櫻花樹在風中搖曳，花瓣如雪般飄落。艾滋想起五十年前的那個春天，他偽裝成人類學者在大學任教，而雨晴是他的學生。她總是坐在第一排，眼睛亮晶晶地聽他講述"假設"的外星文明。那時的她勇敢、聰明、充滿好奇心，敢於質疑他每一個觀點。
現在，那個女孩被困在一具衰老、病痛的軀體裡，靈魂被疾病一點點蠶食。
艾滋走到書房，打開隱藏的保險櫃。裡麵放著一台戈斯星通訊器，五十年來從未啟動過。他猶豫了一下，按下了激活按鈕。
"這裡是前第七艦隊指揮官艾滋，請求與現任指揮官通話。"
通訊器嗡嗡作響，幾分鐘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艾滋？你還活著？總部宣布你在偵查任務中犧牲了。"
"我需要一個情報，關於一個叫笛釋的實體。"
通訊器那頭沉默了很久："...那個名字是禁忌，艾滋。他是宇宙瘟疫，是文明毀滅者。他去地球了？"
"是的。他想要我製造災難。"
"彆上當，艾滋。他從不兌現承諾。所有與他交易的文明最終都滅亡了。"前同僚的聲音充滿恐懼，"他會利用你內心最深的渴望控製你。"
通訊結束後，艾滋站在窗前直到黎明。當第一縷陽光照在雨晴臉上時，她睜開眼睛，眼神清明。
"早上好，親愛的。"她微笑著說，仿佛回到了生病前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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