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是真心疼程驕受的傷。
哪怕嬴政心中有疑問,此刻看到程驕眼角微紅,要親親抱抱才能好的樣子,也隻能把疑問咽下去。
稍微拉開點被子,再解開裡衣,看到包紮的敷料上點點紅色透出來,嬴政隻覺得刺眼。
伸手撫上那處敷料,嬴政根本不敢用力,好半晌才憋出來一句。
“阿驕,疼嗎?”
雖然位置避開了要害,可到底是自己拔出來了箭,擴大了傷口。
當時程驕憑著一股狠勁兒堅持下來,現在那股勁兒沒了自然是疼。
隻是看到嬴政那滿是自責略帶傷痛的眼神,程驕心裡暗叫不好,立刻擺出來笑臉。
抓住嬴政的手貼在臉上蹭蹭,程驕用最平靜的語氣訴說著他的害怕。
“不疼的,敷上藥過幾天就能好。
阿政不信我,還不信秦宮內的侍醫嗎?
隻不過還好傷的是我,萬一要是被那個不長眼的傷到了阿政,他就是死了我也不解恨。
定要讓他碎屍萬段才解我心頭之恨。
那個指使他的趙王更是該死,就應該讓他被嫦姬下藥毒死。”
程驕小嘴叭叭的看上去活力四射,可那虛弱的語氣和蒼白的臉色早就出賣了他。
如果說之前嬴政隻是心疼程驕受傷,覺得他不知不覺當中委屈了他的阿驕,對程驕有所虧欠。
那現在,想明白那些阿驕退讓的地方。
眼看著阿驕都虛弱成這樣還在安撫他的情緒。
嬴政忽然間就不想糾結那些他改變不了的事了。
使勁兒的按在程驕傷口上,鮮血瞬間暈濕敷料,嬴政的眼神是程驕從未見過的陰翳。
“嗯。”
這是嬴政第一次用那種萬人仰望的氣場針對程驕。
嚇得程驕連痛都忘記叫,就連那猝不及防的悶哼都被程驕悄悄隱藏。
“驕兒,過去種種你瞞我,欺我,我都認了。
可我絕不接受這種你打著為我好的名頭,把自己弄的遍體鱗傷。
我知道,我說再多次你都不會放在心上。
我隻要一遇到危險,你就會想辦法去保護我,哪怕代價是你的命你都不會猶豫。
你明知道我對你的重視,你還能做出這麼讓我難過的決定,我也不想再慣著你。
我今天也讓你嘗嘗心如刀絞,痛心疾首的滋味。”
嬴政說著就抽出秦王劍作勢就要往自己心口懟。
程驕可以算計人心,可以雪藏自己,甚至可以殺人不眨眼,但他做不到看著嬴政自己傷自己。
尤其還是當著他麵,因為他。
掙紮著起身,腿部的搓傷讓程驕每走一步都疼,可他根本想不了那麼多。
一下子抓住嬴政的劍,鮮血順著手臂流下來,再嬴政愣神的時候,程驕奪過劍立刻扔到一邊。
緊接著程驕像小時候控製不好力道那般,跟個小炮彈似的,跌到了嬴政的懷裡。
用受傷的手拽著嬴政的衣襟,程驕直視著嬴政的雙眼,第一次跟嬴政大聲。
“我錯了。
可我沒有不把自己的命不當回事,我隻是擔心你。
過去種種也不是存心瞞你,實在是你我皆是砧板上的魚無力反抗。
秦宮之內的規則向來冷血無情。
你我的出身就注定了你我立場有所不同。
哪怕你我情誼再重,在冰冷的王權爭奪麵前,總會有人無端的把他們的猜測加注在你我身上。
那幾場叛亂難道還不足以說明這秦宮內的凶險嗎?
你有我齊心加上我們還算有本事,也勉強在那權力廝殺中險勝。
在我心裡你比什麼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