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蕭敬天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卻嘶啞得如同破鑼：
“大魔神當年明明已經魂飛魄散，死在了屠魔陣中，你……你絕對不可能是他！”
段塵緩緩起身，身形在大殿中拉出一道修長而詭異的影子，每向前一步，空氣中便彌漫開一縷若有若無的魔煞之氣，陰冷刺骨，讓殿內溫度驟降：
“確實，當年我被你們聯手圍攻，神魂俱滅在即，僥幸留得一縷殘魂逃入人族疆域。”
他嘴角勾起一抹森然冷笑：
“後來，我故意引誘人族將我封印在閬中郡的萬丈大河之下，任河水衝刷神魂，受千年孤寂之苦，隻為等待轉世重修的契機。”
他步步緊逼，魔煞之氣愈發濃鬱，蕭敬天被逼得連連後退，直到後背重重撞上殿內的饕餮柱。
“咚”的一聲悶響，才無路可退。段塵的目光如利刃般剜在他臉上，一字一句道：
“這千年的苦楚，這轉世的隱忍，可都是拜你蕭敬天，還有和你勾結的那些鼠輩所賜啊——你說是嗎？蕭、敬、天？”
蕭敬天渾身篩糠般顫抖，眼神躲閃，不敢與段塵那雙深邃如淵的眸子對視，隻能心虛地低下頭，盯著自己腳下的地麵，仿佛那裡有什麼救命稻草。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段塵身上那股熟悉的威壓，那是屬於大魔神獨有的、淩駕於萬物之上的恐怖氣息，縱然時隔千年，縱然對方隻是轉世重修的渡劫巔峰，那份威懾力依舊讓他肝膽俱裂。
“當……當年我也是被逼的！”蕭敬天終於崩潰，聲音帶著哭腔：
“你要知道，我當年不過一介散修，人微言輕，在魔神殿那些大佬麵前，連提鞋都不配，拿什麼和他們抗衡？我隻能隨波逐流，順應局勢，否則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啊！”
“嗬嗬嗬……你倒會撇清關係。可當年圍剿我的屠魔陣，你親手刻下了三道殺陣符文，重創我神魂，這筆賬，你以為能一筆勾銷？”
“是又怎麼樣？！”
蕭敬天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破釜沉舟的狠厲，麵目因極致的恐懼和憤怒而有些扭曲：
“你現在不過是轉世重修，區區渡劫巔峰！殺你，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你千不該萬不該，在羽翼未豐之時就跳出來自曝身份，這是自尋死路！”
“哈哈哈……”
段塵仰頭大笑，笑聲震得殿頂的瓦片簌簌作響，魔煞之氣在他周身盤旋繚繞，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氣流：
“你覺得我大魔神縱橫三界，會是有勇無謀之輩？我敢在此刻揭開當年的真相，敢在你麵前自曝身份，難道還會怕了你？”
蕭敬天的心臟猛地一沉，臉上的狠厲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忌憚。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大魔神當年何等威風，被數十位絕世強者聯手圍攻都能留得一縷殘魂，千年後還能轉世重生，必然藏有不少後手。
殿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至極，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隻剩下三人的呼吸聲，還有燭火燃燒的“劈啪”聲。
段塵卻毫不在意，重新坐回案幾前，拿起靈酒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神色悠閒。
看著蕭敬天進退兩難、神色變幻不定的模樣，段塵放下酒杯，冷笑幾聲：“哼……那魔神之力，在你體內盤踞了千年，日夜侵蝕你的經脈神魂，想必不好受吧？每逢月圓之夜，更是痛不欲生，修為不進反退，甚至隨時可能走火入魔，爆體而亡，對嗎？”
蕭敬天渾身一震，眼中滿是驚駭——這一刻他是徹底信了段塵是大魔神的身份了。
段塵繼續說道：“要是我能幫你解除這魔神之力的侵蝕，讓你徹底擺脫隱患，甚至修為更上一層樓，你會怎麼感謝我？”
“這……”蕭敬天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蓋重重砸在青石磚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魔神大人！當年我一時糊塗，受小人蠱惑，利欲熏心，才會做出那等背主之事，犯下滔天大錯！還請大人開恩，饒我一條狗命！我蕭敬天願為大人效犬馬之勞，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想通了，當年那麼多絕世強者聯手，在大魔神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都沒能將他徹底殺死，如今對方強勢回歸，必然早有謀劃。
與其拚死一搏，不如順勢投靠，或許還能保住自己的性命，甚至保住蕭氏一脈的傳承。
一旁的蕭明遠早已失魂落魄，他踉蹌著後退幾步，使勁搖著頭，嘴裡喃喃自語：
“不，不會的……這不是真的……父親，你怎麼會……”
他的世界觀在這一刻轟然崩塌，心中那座巍峨的大山，竟然是一座建立在背叛和陰謀之上的沙丘，不堪一擊。
沒有人理會他的失態，在這場關乎生死和傳承的博弈中，他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小羅囉。段塵長歎一聲，語氣裡帶著一絲不耐，卻也有幾分釋然：
“哎……罷了，我這次轉世歸來，確實需要一些人手幫我處理雜事，穩固根基。你既然能悔過自新，誠心歸順，我就暫且饒你一命，留著給我效力吧！”
“謝魔神大人！謝魔神大人！”
蕭敬天喜出望外，連連磕了三個響頭。他連忙拉了一把身旁失魂落魄的蕭明遠，厲聲道：
“明遠，還不快給魔神大人磕頭！”
蕭明遠如夢初醒，在父親的拉扯下，茫然地跪倒在地，機械地磕了幾個頭。
“起來吧。魔神之力我隨時能幫你去除，但不是現在。百年大比還有不到三個月就要開始了，我若此刻吸收你體內的那縷魔神之力，修為必然暴漲，很難壓製境界，屆時極有可能就地化神，錯過大比。等大比結束，我再幫你徹底療傷，根除隱患，以你的資質，再活個幾百年，甚至衝擊更高境界，都不在話下。”
“多謝魔神大人！全憑大人做主！”
蕭敬天激動得渾身顫抖，聲音哽咽。他被魔神之力折磨了千年，早已快油儘燈枯，能有重獲新生的機會，對他而言，無異於再造之恩。
“好啦，我該回去修煉了。我的身份暫時保密，除了你父子二人，不得讓第三人知曉，否則，後果自負。”
“是！屬下明白！”蕭敬天連忙應道，起身撤去了殿內的禁製。
禁製一撤，殿外立刻衝進來兩道身影，正是副城主和吳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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