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邊的火燒雲正美。
如果說,後世的京市是一場彩色電影的話,那麼現在就是一本黑白照片。
七十年代的首都,還沒有高樓大廈,公交車也沒有堵,更不要說車水馬龍,然而,站在這片土地上,蘇暖才稍微從中找到了這個年代和後世的相似處。
很快,衛生部的家屬大院到了。
這裡的人員進出把控得十分嚴格,和軍區有得一拚。
車子通過檢查,隨即駛進大院兒。
大院裡麵的小樓可能是不同時期修的,都挺有特色,有一二層樓的構造甚至更高層的,還有單獨的院子。
大樹底下永遠都是大爺大媽們嘮嗑湊熱鬨的最佳場所。
車子拐了個彎眼看就要到家門口了,突然便聽到一陣喧鬨聲在不遠處響起,嘰裡呱啦,有帶著鄉音的,也有純粹的本地話,裡三層外三層把路擋了個死死的。
楚希文下意識地理了理頭發。
“老師,我過去看看,你們先彆下車。”他原本想要放下行李的,忽然又想到什麼,一把背著行李就走了。
鄭鑫鑫趴在車窗上,眯著眼睛看著遠處的場景一片了然。
“哎,劉家姐姐可真慘,攤上這麼一家子垃圾,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蘇暖:“……怎麼了?”
夏天了,又到了吃瓜的季節。
他們車子停的位置正好是個拐角處,也就是他們看得到樹底下的人,而樹底下的人看不到他們。
楚希文踱步到人群外,拍拍前麵人的肩膀,問:“出什麼事兒了?”
正在看熱鬨的曹傑聞言轉過頭來,當看到是楚希文,他立刻收起被打擾而有些不耐煩的表情,激動地攔過楚希文的肩膀,語氣略帶驚訝,“楚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院裡這麼熱鬨,發生了什麼了?”楚希文拍了他後背一下,將人往前擠了擠。
那小子也不在意,嬉皮笑臉地順著他的力道:“嗨!這不是劉明月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個工農兵名額!劉明宇這小子又在後麵使壞,但不知道怎麼惹到這姑娘了,被拉著一頓臭罵。”
“說起來,我今天買菜的時候,看到劉家大姑娘一大早從外麵回來,臉上有傷,渾身臟兮兮,上衣的袖子都破了......”
“啊,不會是被人給欺負了吧。”
“瞎說什麼,彆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
“就是,明月這孩子不容易,劉家明裡暗裡重男輕女的那做派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
劉明月聽著旁邊的議論聲,抹了一把眼淚,神態甚至有些癲狂,她衝進廚房拿起灶台上的菜刀就朝著劉明宇揮了過去,“有本事你就光明正大的來,一天到晚擱後頭搞那些惡心的臟事兒。”
“來啊。整死我啊。我不想活了。”
劉明宇被嚇的嗷嗷叫,“姐,姐,不是我的主意啊,我就是想要你手裡的名額!是媽,是媽說的,女人讀那麼多書沒有用,隻要嫁人就好了。”
聞言,劉明月臉色煞白,腦子有些亂糟糟的。
原來最痛苦的從來不是性彆,而是父母兄弟根本不把你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