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白馬入蘆花_流華錄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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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白馬入蘆花(1 / 2)

李意帶來的消息——左慈、於吉、紫虛上人三位當世奇人連張角的身都近不了,且張角修為通玄,已臻至不可思議之境地,稱之為“天道第一”亦不為過——這消息如同三九天的冰水,瞬間澆滅了所有人心中最後一絲僥幸與幻想。管寧當即立斷,下令營壘內所有人員,連同周邊能通知到的鄉民,以最快速度向後方緊急撤離二十裡!命令下達得斬釘截鐵,執行得也雷厲風行,但那種源於對未知巨變和絕對力量的恐懼,卻如同無形的瘟疫,在每個人心底瘋狂滋生、蔓延。

許劭年約三四十,麵容清臒,目光銳利,並非老態龍鐘)拄著九節竹杖,站在略高的坡地上,望著下方匆忙卻難掩慌亂的撤離隊伍。他正值壯年,雖經風霜卻不見老邁,此刻眉頭緊鎖,平素洞悉世情、品評天下的從容氣度被一種深切的凝重所取代。他一生鑽研天人感應、讖緯星象,試圖從紛亂征兆中窺見天命軌跡,但麵對鄴城方向那股純粹、蠻橫、近乎要暴力撕裂一切規則秩序的毀滅性能量,他第一次感到自身所學是如此蒼白無力。卜筮推演在此刻失去了方向,讖緯之言也無法指明生路,這是一種對認知根基的撼動。

趙空緊握著師尊李意的手臂。李意雖形容枯槁,滿麵悲苦之色,仿佛承載了世間一切憂患,但細看之下,其皮膚下隱隱有光華流動,呼吸綿長深遠,顯是修為精深、生命力並未如外表般衰敗。趙空年輕剛毅的臉上混合著對師尊傷勢的擔憂、對局勢的憤怒以及一種深切的無力感。他身為南陽都尉,習慣於在戰場上明刀明槍地廝殺,但眼前的“敵人”卻超越了常規戰爭的範疇,非刀劍所能傷,非軍陣所能擋。他背後的太極劍持續發出低微卻清越的嗡鳴,這柄傳承自山中老人的神兵,既因遠方的恐怖存在而躁動,又流露出一種渴望與同級彆力量交鋒的純粹戰意,這種矛盾的感覺讓趙空心神激蕩,難以平複。

管寧指揮若定,安排著撤離事宜,言辭清晰,條理分明,儘顯一位能吏的乾練與效率。他氣質超凡脫俗,平日並不熱衷俗務,但此刻肩負重任,行動間自有法度。然而,其寬大儒袖中微微顫抖的手指,卻暴露了他內心絕非表麵那般平靜。他腦海中不斷回響著李意的話——“毀滅整個鄴城區域”。那裡麵,有他這數月來苦心維係秩序、安撫流民的成果,有無數剛剛看到一絲生機的百姓,有孫原、孫宇嘔心瀝血守護的疆土……這一切難道真要儘數化為飛灰?儒者悲天憫人的仁心與眼前這近乎無解的冷酷現實激烈碰撞,讓他備受煎熬,那份超然物外的心境也難免生出波瀾。

就在這絕望與壓抑的氛圍幾乎達到頂點,令人窒息之時——

噠、噠、噠。

清晰而沉穩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不疾不徐,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穿透了營壘的喧囂與嘈雜,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騎自北方官道緩緩而來。來人並非軍中斥候打扮,亦未著漢官服飾,而是一身漿洗得微微發白的玄色太平道道袍,寬大而合體。頭上並未佩戴象征起事的黃巾,隻用一根看似普通、卻打磨得溫潤光滑的木簪綰住發髻。他麵容清臒,膚色偏白,似久不見日光,年紀看來約在四十上下,眼神沉靜如水,深邃得不見底,甚至帶著幾分沉浸書卷多年的學者氣韻。唯有一雙自然垂於馬鞍旁的手,骨節異常粗大分明,手掌寬厚,指肚布滿肉眼難辨的細微繭痕,顯是長期修煉某種奇特武功或符籙之法所致。

他騎著一匹看似普通的黑驄馬,控馬之術卻精湛無比,人馬合一,在這慌亂撤離、人流惶惶的環境中逆向而行,步伐穩定,節奏絲毫未亂,顯得格外突兀、詭異,卻又奇異地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沉靜氣場。

趙空眼神一厲,身為武將的警覺讓他下意識地上前一步,手已然按上了腰間的刀柄。周圍護衛也立刻緊張起來,迅速移動,隱隱將來人合圍在中間,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那道人卻在距離營壘轅門整整十丈處便輕輕勒住了馬,這個距離既顯尊重,也保持了安全界限。他目光平靜如水,緩緩掃過在場眾人,眼神在許劭的竹杖、管寧的儒袍上略有停留,最後落在了被趙空攙扶著的李意身上,微微頷首,動作自然流暢,開口問道,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穩定,每一個字都仿佛能壓下周圍的嘈雜,直接落入人心:“敢問,劍聖楚天行,楚先生,可在此處?”他直接詢問目標,對周遭的敵意仿佛毫無察覺,或者說,毫不在意。

營壘內瞬間為之一靜。所有的嘈雜和慌亂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個突然出現、氣質迥異的太平道使者身上。

許劭微微眯起眼睛,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般上下打量著來人,緩緩開口,聲音沉穩:“閣下是何人?尋楚先生何事?”他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先行反問,掌控對話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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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人翻身下馬,動作乾淨利落,透著一股協調的力量感,絕非普通文弱道士。他對著許劭及眾人拱了拱手,姿態不卑不亢,既有方外之人的灑脫,又不失禮數:“貧道五鹿,忝為天公將軍座下,太平道十三道主之一。奉天公將軍法旨,特來向劍聖楚天行先生,呈遞戰書。”他自稱“貧道”,行的是江湖禮數,而非軍中禮儀,明確界定了此行的性質——非兩軍使者,而是道脈之間的約戰。

“五鹿?”李意沙啞地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與極其複雜的情緒,“原來是你……張角座下,最深居簡出,最精研《老》《莊》、洞悉《太平經》要義,亦最是沉靜寡言、修為深不可測的道主。據說你符陣雙絕,已窺得‘清靜無為’之妙境……他竟然派你來下戰書……”李意的語氣中,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仿佛認為五鹿此類人物,不應行此之事。

五鹿對李意再次頷首,態度依舊平靜無波,仿佛對方評價的不是自己:“李意先生,久違了。先生之‘望氣’術,貧道素來敬佩。”他的回應淡然,卻點出了李意的根腳,顯示其見識廣博,並非隻知修煉的武夫。

他從懷中取出一方折疊得極為整齊的白色布帛,質地是普通的麻布,並非錦緞絲綢,卻漿洗得十分乾淨。他雙手捧著布帛,動作鄭重,仿佛那不是一封戰書,而是一卷聖典,朗聲道:“天公將軍言道,與楚先生大河之畔未儘之興,願於明日辰時,於東南三十裡外,大河渡口之畔,蘆海深處,再做一場論道之爭。勝負既分,一切皆了。”

他的話語清晰傳遍四周,語調平穩,沒有絲毫殺氣,卻帶著一種奇異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和說服力,仿佛在陳述一件必然會發生、且合乎天道至理的事情。

管寧上前一步,青袍微動,沉聲道:“天公將軍欲行毀天滅地之事,視蒼生如草芥,已悖人道,逆天和。此刻忽下戰書,意欲何為?莫非是緩兵之計,或另有圖謀?”他言辭犀利,直指核心,試圖從對方話語中找出破綻或真實意圖。

五鹿看向管寧,眼神依舊平靜無波,如同深潭,不起漣漪:“貧道隻負責傳話。天公將軍之意,玄奧深邃,非我等所能妄加揣度。將軍隻言,此乃‘道爭’,非俗戰。楚先生若至,一切可見分曉,塵埃落定;若是不至……”他頓了頓,目光似乎微微掃過那片混亂的撤離景象,沒有說下去,但那片刻的沉默和未竟之言中蘊含的意味,卻比任何赤裸裸的威脅更讓人心頭發冷,那是一種基於絕對實力差距的、近乎自然的結論。

趙空冷聲道,語氣鏗鏘,帶著軍人的血性和對長輩的維護:“楚前輩與天公將軍一戰,身負重傷,天下共知!此刻再赴死戰,豈是公平之道?爾等若執意要戰,趙某不才,願代楚前輩前往,領教太平道高招!”他踏前一步,氣勢勃發,身後太極劍的嗡鳴聲陡然加劇。

五鹿的目光這才正式落到趙空身上,在他背後那被粗布包裹卻難掩其非凡氣息的太極劍上停留了一瞬,微微搖頭,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令人沮喪的客觀:“將軍指定之人,是劍聖。此非尋常武鬥,乃‘道爭’。非同等境界者,妄入蘆海,非是勇氣,是為不智,頃刻間便為天地元氣碾為齏粉。非是輕視閣下,實乃境界之差,宛若雲泥。”他的話直接而殘酷,剝開了所有溫情脈脈的麵紗,將血淋淋的實力差距擺在麵前,讓人無法反駁,也讓人深刻體會到張角那“天道第一”所帶來的絕對壓迫感。

許劭緩緩開口,聲音沉穩,試圖穩住局麵:“戰書,我等可代為轉交。但去與不去,事關重大,需由楚先生自行權衡決斷。我等無法代其應允。”他這話既是對五鹿說,也是說給在場眾人聽,表明立場。

五鹿微微躬身,並無異議,將手中那方布帛遞出。一名護衛在許劭示意下,謹慎上前,接過布帛,仔細檢查確認無異後,方才呈給許劭。

許劭展開布帛,隻見上麵隻有四個以朱砂混合著某種暗紅色、仿佛凝固血液的液體書寫的字:

大河蘆盛

字跡虯勁霸道,力透布背,每一筆每一劃都仿佛蘊含著強大的精神意誌和沸騰的力量,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睥睨天下的決絕。更隱隱散發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心季的血腥氣和灼熱感。

落款處,並非姓名,而是一個以同樣顏料繪製的簡易符印,結構繁複而古拙,形如燃燒跳動的火焰,又似扭曲咆哮的雷霆,更仿佛某種無法解讀的天書雲紋,散發著詭異而強大的能量波動。

許劭看著這四個字和那符印,沉默良久,仿佛在以自身靈覺感知其中蘊含的信息與意誌。半晌,他方才緩緩合上布帛,對五鹿道:“戰書,已收到。閣下請回吧。”

五鹿也不多言,再次拱手,動作一絲不苟:“告辭。”隨即轉身上馬,調轉馬頭,依舊是不疾不徐的步伐,沿著來路向鄴城方向而去。自始至終,他神態從容,仿佛剛才隻是完成了一件尋常的傳信任務,對周遭劍拔弩張的氣氛、眾人複雜的目光以及遠方那毀天滅地的威脅,都視若無睹,或者說,這一切都未能擾動他內心那如同古井深潭般的平靜。這種極致的平靜,本身就是一種超凡脫俗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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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五鹿的身影消失在官道儘頭,許劭立刻對趙空道:“趙都尉,事不宜遲,你腳程最快,立刻持此戰書,返回林醫館,麵呈楚先生!將此地所見所聞,尤其是五鹿所言及鄴城情形,詳儘告知於他!”

“知道了,我親自去一趟。”

趙空接過那方仿佛重若千鈞的布帛,毫不猶豫,轉身衝向馬廄,牽出最快的坐騎,揚鞭絕塵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飛揚的塵土之中。

林氏醫館內,藥香彌漫,卻驅不散那沉甸甸的憂慮。

楚天行躺臥在榻,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已恢複了往日的深邃與平靜。前任藥神穀穀主林子微正在為他行針,銀針細如牛毛,精準地刺入穴位,引導著楚天行體內那微弱卻堅韌無比的生機流轉,修複著與張角一戰留下的可怕創傷。李怡萱在一旁默默遞著藥具,林紫夜則忙著煎製新配的湯藥。

“嘖嘖,老家夥,你這身筋骨,真是比千年老藤還韌。”林子微一邊行針,一邊嘖嘖稱奇,“道基透支,經脈寸裂,換個人早就死十回了,你居然還能吊著口氣,甚至隱隱有自行愈合之勢……劍聖之名,果非虛傳。”

楚天行澹澹一笑,聲音還有些虛弱:“微末伎倆,不及林兄生死人肉白骨之神術。”

“少來這套。”林子微哼了一聲,“老子救得了你的傷,可救不了你的命。你再這麼折騰一次,大羅金仙也難救。”

就在這時,醫館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和趙空焦急的呼喊:“楚前輩!林穀主!大事不好!”

趙旋風般衝進內室,也顧不得禮節,將鄴城異變、諸高人受阻、張角欲毀城以及五鹿下戰書之事,急促卻清晰地稟明,最後將那塊染著朱砂符印的布帛呈上。

室內瞬間陷入死寂。

林子微首先炸了毛,一把奪過戰書看了一眼,怒道:“放屁!這他媽是戰書?這是催命符!張角那廝明顯是臨死前不甘心,要拉你墊背!楚天行,我告訴你,你哪兒也不準去!你這身子,現在彆說跟張角打,來個壯點的漢子都能把你推倒!去了就是送死!”

李怡萱也急得眼圈發紅:“楚伯伯,您不能去!張角他已經瘋了!”

林紫夜雖未說話,但眼中也滿是擔憂和不讚同。

楚天行默默接過戰書,看著那行霸道決絕的字和那火焰符印,手指輕輕拂過,眼神複雜難明。他沉默了許久,方才緩緩道:“他這是在給我選擇,也是給這天下一個選擇。”

“狗屁選擇!”林子微罵道,“他就是個瘋子!你跟瘋子講什麼道理?”

正爭執間,醫館外又傳來數道腳步聲。傷勢未愈、相互攙扶著的孫宇倚天)和孫原淵渟)到了,得到消息的郭嘉墨魂)、管寧安排好撤離後趕來)、陸允冷冥)也先後趕到。流華六劍,竟在這小小的醫館內再次齊聚,雖然個個帶傷,麵色凝重。

孫宇率先開口,聲音因內傷而有些沙啞,卻依舊堅定:“楚前輩,萬萬不可應戰!張角此舉,絕非公平論武,其心叵測!您若有何不測,天下正道頓失棟梁,何人再能製衡那張角?”他身為武將,考慮更為直接現實。

孫原咳嗽了幾聲,臉色蒼白,接著道:“宇弟所言極是。前輩重傷未愈,此乃人所共知。張角擇此時約戰,已失武者之風。鄴城之事,或許尚有轉圜餘地,可從長計議,未必需要前輩以性命相搏。”他心思縝密,試圖尋找其他可能性。

郭嘉搖著從不離手的羽扇,眼神銳利,分析道:“張角力量雖強,然其心已亂,其行已悖。其約戰前輩,無非兩種可能:一者,自知命不久矣,欲尋最強對手完成最後升華,死得轟轟烈烈;二者,或有更深圖謀,或許是想借與前輩決戰之機,達成某種儀式,或汲取某種力量……無論哪種,前輩前往,皆凶險異常,正中其下懷。嘉以為,不妨暫避其鋒,待其力衰自潰。”他擅長謀略,直指對方可能的目的。

管寧深吸一口氣,作為儒者,他言辭更為懇切:“楚先生,子曰,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吾不與也。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張角已近癲狂,與之逞匹夫之勇,非智者所為。天下蒼生,更需要先生活著。望先生三思!”他引經據典,試圖以理服人。

陸允話最少,隻是抱劍而立,冷冷吐出兩個字:“不值。”言簡意賅,表明態度。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皆是懇切勸阻。醫館內充滿了焦慮和擔憂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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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行靜靜地聽著,目光從一張張年輕而焦急的臉上掠過,這些皆是當世俊傑,是大漢未來的希望。他們的話都有道理,都是從他的安危、從大局出發。

良久,他蒼白的臉上緩緩露出一絲複雜而澹泊的笑容,那笑容裡有著看透世情的滄桑,也有著不容動搖的決意。

他輕輕摩挲著那方戰書,緩緩開口,聲音依舊虛弱,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力量,壓下了所有的嘈雜:

“你們的心意,我明白。你們說的,都有理。”

他頓了頓,目光似乎穿透了醫館的屋頂,望向了遙遠的天際,望向了那大河奔流、蘆花如雪的方向。

“但是,有些路,注定要有人去走。有些劫,注定要有人去應。”

“張角,他非是單純的瘋子。他是走到了路的儘頭,看到了常人看不到的風景,也被那風景所吞噬。他的力量是真實的,他的道心之問,也是真實的。他隻是……找不到答案了。”

“他向我約戰,並非僅僅是為了殺戮或勝利。那是他最後的‘問道’,是他對自身存在意義的最後確認。我若不去,他心中的道徹底崩毀,那股失控的力量會真的拉上整個鄴城、乃至更多地方為他殉葬。那不是威脅,那是他目前狀態下滑稽而必然的結局。”

“而我若去……”

楚天行的眼神變得無比深邃:“這便是天命流轉至此,必須由我和他來共同完成的一局。人力有時儘,天命不可違。並非屈從,而是……承載。”

他看向眼前眾人,眼神溫和卻堅定:“放心吧,我並非去送死。劍聖之劍,縱是殘劍,亦有斬斷宿命之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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