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卻枷鎖!斬卻束縛!斬卻這……不公之天!”
話音未落,他並未看向那降臨的混沌劫光,而是緩緩抬起了那根手指,並非向前,而是……筆直地,向天刺去!
以指代劍,劍指向天!
這一指刺出,沒有驚天動地的能量爆發,沒有撕裂空間的恐怖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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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隻是一種極致的“意”!
一種不容於天、不甘於命、不屈於道、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反抗之意!
一種要將所有壓迫、所有不公、所有束縛都刺穿、斬破的……決絕劍意!
這劍意凝練到了極致,純粹到了極致,也鋒利到了極致!
它不再是利用天地之力,而是……對抗天地!挑戰天道!
那由張角以身合道引動的、蘊含著部分天道規則的混沌劫光,在接觸到這股逆天而上的純粹劍意之時,竟發生了詭異的凝滯!
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爆發,沒有毀天滅地的能量波動。在那雷電、冰雹、暴雨交織的末日圖景中,在那毀滅劫光已然臨頭的千鈞一發之際!
他隻是對著那轟然降臨的、彙聚了天地萬煞的湮滅劫光,輕輕地、澹澹地,向前……
刺出了一指。
以指代劍。
動作簡單、古樸、直接到了極點,仿佛初學劍者的起手式,卻又蘊含著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返璞歸真、斬斷一切的至高道韻!指尖所過之處,連狂暴的雨線、砸落的冰雹、扭曲的電蛇都為之避讓、斷裂!
隨著他這一指刺出。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凝固。
空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極致壓縮、折疊。
那毀滅一切的湮滅劫光,那咆哮的能量洪流,在逼近他指尖三寸之時,竟如同遇到了宇宙誕生之初的第一縷鋒芒,遇到了規則本身的“斷”之體現,猛地一滯!
緊接著,在所有人難以置信、近乎呆滯的目光注視下——
那道混合了天地萬煞、足以湮滅萬物、終結紀元的恐怖能量洪流,竟從最前端開始,如同虛幻的泡影遇到了真實的刃口,無聲無息地、沿著楚天行指尖所指的軌跡,被從中……一分為二!
不是爆炸,不是抵消,不是消融!
而是最純粹、最極致、最本源的……“斬斷”!
斬斷能量!斬斷煞氣!斬斷規則!斬斷因果!甚至……斬斷了那毀滅的意誌本身!
那道被劈開的能量洪流,如同被無形之力引導著,擦著楚天行的身體兩側呼嘯而過,最終轟入他身後遠處的大地與天空!
轟!轟!
兩聲相隔甚遠、卻依舊撼天動地的巨響傳來,遠方地平線上騰起巨大的、混雜著泥沙與火焰的蘑孤雲,天空被撕裂出兩道巨大的、久久無法愈合的慘白傷痕!
而楚天行那看似平凡無奇的一指,其蘊含的那一縷無形無質、卻銳利到超越世間一切概念的“劍意”,在劈開了湮滅劫光之後,其勢不減,依舊朝著半空中的張角,無聲無息地……蔓延而去。
快!
無法形容的快!
超越了思維,超越了光陰!
張角臉上那混合著瘋狂、戰意、期待的複雜表情,瞬間凝固。他那雙熾烈如熔岩的眸子,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一抹……難以置信的驚愕,以及一絲更深層次的、仿佛跋涉萬載終於得見“真實”彼岸的恍然與……釋然。
他甚至來不及,或許,也未曾想過要做出任何防禦或閃避的動作。
那道無形的、源自劍道本源的絕世劍意,已然透體而過。
時間,恢複了流動。
空間,恢複了原狀。
天地間的雷電、冰雹、暴雨,仿佛失去了核心的支撐與攪動,開始逐漸減弱、平息。
九天之上,那巨大的漆黑雲渦,緩緩消散。
大地之下,那沸騰的煞氣,悄然歸於沉寂。
張角懸立於空中的身影,劇烈地晃動了一下,周身那浩瀚磅礴、仿佛無窮無儘的恐怖氣息,如同雪崩般飛速流逝、消散。
他緩緩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胸膛。那裡,黃袍依舊,不見傷口,沒有血跡。
高天之上,那與天道短暫相合的混沌光團中,傳出一聲壓抑不住的、充滿了無儘震驚與痛苦的悶哼!
張角的身影從混沌光團中踉蹌跌出,重新變得清晰。他臉色金紙,七竅之中同時溢出散發著混沌氣息的鮮血,周身那浩瀚無邊的天道氣息如同潮水般急速褪去,變得極其紊亂衰弱,眼神中充滿了無法置信、以及一種道基被斬破的劇烈痛苦與反噬!
他以身合道,固然獲得了無上偉力,但也因此與天道深度捆綁。楚天行這逆天一劍,以無上劍道硬破天道之勢,雖未能徹底擊潰天道,卻重重斬傷了他這道“橋梁”本身!
“你……你竟……”張角指著下方的楚天行,聲音嘶啞破碎,充滿了驚怒交加與一絲難以言喻的駭然。他無法理解,為何對方能在這種狀態下突破,甚至能斬出如此逆天、如此克製他道境的一劍!
楚天行一劍刺出,周身那返老還童的異象瞬間消失,臉色變得比之前更加蒼白,甚至帶著一種灰敗之氣,仿佛剛才那一劍耗儘了他所有的生機與潛力。他再次噴出一大口鮮血,身體再也無法維持虛立,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朝著下方洶湧灌入的黃河濁流無力墜落。
噗通!
水花濺起,那襲白衣迅速被渾濁的河水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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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天空中的張角,也再也無法維持懸浮,周身混沌之氣劇烈波動,最終也化作一道流光,帶著痛苦與不甘,朝著鄴城方向踉蹌遁去,速度奇快無比,轉眼便消失在天際。
那毀天滅地的混沌劫光失去了支撐,緩緩消散。
雷電止歇,冰雹不再,暴雨漸息。
天空中的雲渦緩緩散開,露出後麵傷痕累累的、灰白色的天幕。
天地間,那令人窒息的天道威壓與毀滅氣息,終於徹底消失。
隻留下一片死寂,以及滿目瘡痍、如同鬼域般的大地。
遠處高地上,死一般的寂靜持續了更長的時間。
所有人都被這驚天逆轉震撼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張角以身合道,展現天道之威!
他抬起頭,再次望向下方依舊保持那一指刺出姿勢的楚天行,臉上的瘋狂、戰意、威嚴、執念儘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複雜的、難以解讀的神情。有震驚,有釋然,有無法言喻的疲憊,有深切的惋惜,最終,儘數化為一聲悠長而意味難明、仿佛穿透了萬古時空的歎息。
“原來……如此……”
“劍之極境……道之終點……竟是……返歸……於一……”
他的聲音變得異常沙啞、微弱,卻異常平靜,再無半分之前的煌煌天威與瘋狂,隻剩下一種洞悉一切後的疲憊與澹然。
話音落下,他周身最後一絲力氣仿佛也被抽空,雙眼緩緩閉上,身體如同秋風中的落葉,從數十丈的高空,向著下方那洶湧灌入黃河之水、雷電漸息、暴雨稍減的巨大深坑,無力地飄落。
噗通——
一聲輕微的水響,很快被殘餘的風雨聲和河水倒灌的轟鳴所淹沒。
那襲曾經攪動天下風雲、幾乎傾覆漢室江山、最終以身印證天道的黃袍,緩緩沉入了渾濁的、漂浮著冰雹的河水之中,消失不見。
天地間,那令人窒息的無形威壓,如同潮水般退去。
風,雖然依舊帶著涼意和濕氣,卻不再狂暴。
雨,漸漸變小,化為淅淅瀝瀝的細雨。
雷聲遠去,冰雹止歇。
陽光,艱難地透過漸漸散去的、破碎的雲層縫隙,灑落下縷縷微弱的光芒,照亮這片滿目瘡痍、如同被太古巨獸蹂躪過的大地。
楚天行緩緩收回了那根手指。眼眸中的極致銳利與空洞已然褪去,恢複了之前的清澈,卻顯得異常疲憊,仿佛耗儘了千百年的歲月與心力。他身體劇烈地一晃,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金紙,又一口滾燙的鮮血猛地噴湧而出,灑落在身下漸漸平息的濁浪之中。
他以手按胸,劇烈地咳嗽起來,每一次咳嗽都仿佛牽動了全身碎裂的經脈與枯竭的元神,帶來撕心裂肺的劇痛,挺拔的身軀佝僂下去,搖搖欲墜。
以身化劍,發出那超越極限、觸及本源的絕世一擊,對他的消耗,同樣是毀滅性的,甚至傷及了生命根本。
他勉強抬起頭,望向張角墜落消失的那片渾濁河水,目光複雜萬千,最終,也隻是化作一聲融入細雨微風中的、無聲的歎息。
遠處高地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術,泥塑木凋般站在原地,久久無法從剛才那震撼到超越他們理解極限、仿佛親眼目睹開天辟地又重歸混沌的一幕中回過神來。那雷電、冰雹、暴雨的交織,那毀滅劫光的恐怖,那以身化劍的絕世鋒芒,那最終歸於沉寂的結局……這一切,都如同最深刻的烙印,刻入了他們的靈魂深處。
許久,孫宇才緩緩鬆開了幾乎要捏碎劍柄的手,長長地、深深地吸了一口帶著血腥與雨霧氣息的空氣,眼中充滿了無儘的震撼、敬畏,以及一絲茫然與對那無上境界的無限向往。
“結束……了麼?”管寧喃喃自語,身體一軟,幾乎要虛脫倒地,被旁邊的郭嘉及時扶住。他臉上沒有任何勝利的喜悅,隻有一種巨大的、難以言喻的虛脫感、悲涼感,以及對未來深深的憂慮。一場席卷天下的浩劫,似乎就以這樣一種方式,在這黃河之畔,風消雨歇中,落下了帷幕。
於吉望著那逐漸平息的巨坑和渾濁的河水,雙手合十,低聲誦念起了更加深沉哀慟的往生咒文,臉上悲憫之色濃得化不開。
紫虛上人停止了掐算,望著楚天行的方向,眼神充滿了驚歎、探究,以及一絲深深的敬畏。
李意拄著藜杖,望著張角沉沒的方向,沉默了許久許久,乾癟的嘴唇蠕動了幾下,最終隻是搖了搖頭,發出一聲更加沙啞、仿佛蘊藏著無儘意味的歎息:“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反之……然,終究……皆在道中……”
蘆海早已化為烏有,天地間唯有細雨微風,以及倒灌的黃河之水發出的、似乎永恒不變的轟鳴。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卻比之前任何一場對決都要驚心動魄,都要超越他們的理解極限!
劍道……竟能……破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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