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一行顯然沒料到舒寧如此直接,甚至連客套的機會都不給,老臉瞬間變得更加灰敗。
他嘴唇哆嗦著,看著眼前這個年輕得可以做他孫女、卻氣場強大得讓他心顫的女子。
想到還在獄中受苦女婿和音訊全無的女兒和孫子孫女,巨大的悲痛和絕望湧上心頭。
“舒......舒小姐......”孫一行的聲音帶著哭腔,渾濁的老眼裡瞬間蓄滿了淚水,“我.....我知道婉婉他們一家混蛋!他們不懂事!得罪了您和蘇小姐!他們罪該萬死!”
他說著,情緒激動起來,雙腿一軟,竟要朝著舒寧跪下去!
然而,舒寧的反應更快!
就在孫一行膝蓋即將觸地的瞬間,舒寧如同早有預料般,猛地從石凳上站起身。
腳步迅捷地向旁邊橫移了兩步,恰好避開了孫一行的正前方。
她的動作行雲流水。
下一秒,舒寧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厲色,“孫老!您這是做什麼?給我下跪?是想讓我舒寧折壽嗎?!”
孫一行跪了一半,僵在了原地。
他又緩緩起身,抬起頭,老淚縱橫地看著舒寧,臉上滿是哀求和無助:“舒小姐......我不敢......我隻是.....我隻是求求您,高抬貴手,放他們一條生路吧!”
“他們......他們縱然有千般不是,萬般該死,可......可終究罪不致死啊!我求求您了!隻要您肯放過他們,我孫一行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做牛做馬報答您!”
看著一位年過花甲、在藝術界享有盛譽的老人如此卑微地哭求,一旁的周煙雲都有些於心不忍,彆過了頭去。
但舒寧的臉上,卻沒有任何動容。
她的眼神依舊冰冷,甚至帶著一絲譏誚。
“罪不致死?”舒寧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孫老,您是不是對‘罪’這個字,有什麼誤解?”
她向前微微傾身,目光如刀,直視著孫一行:“湯家那些證據,都是真實可查的!沒有一件是偽造!”
“這些年,他們動用了多少見不得光的手段?編織了多少莫須有的罪名?害了多少人?還有湯婉婉、湯澤.......”
舒寧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錘,砸在孫一行的心上。
“現在,他們踢到了鐵板,自作自受,您跑來跟我說罪不致死?”
舒寧直起身,語氣恢複了淡漠,卻更顯絕情,“孫老,我敬您是前輩,給您留幾分顏麵。但湯家的事,是他們自己種下的因,結出的果。這個果,再苦,他們也必須自己咽下去。”
“找我?”舒寧輕輕搖頭,仿佛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找我也沒用。決定不是我一個人做的,更何況,我也沒有以德報怨的習慣。”
說完,她不再看全身顫抖、麵如死灰的孫一行,轉身對周煙雲淡淡道:“煙雲姐,我累了,先回房休息。”
然後,她便頭也不回地朝著內院走去,背影決絕而冷漠。
周煙雲看著舒寧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瞬間仿佛又蒼老了十歲的孫一行,有些唏噓。
她上前攙扶,輕聲說:“孫老,小寧說得對,因果循環,湯家會有今天,那是他們自己種下的因,你沒必要為了他們變成這樣,你也要考慮下你們孫家其他人。”
說到這,她眼神變得嚴肅,“湯家這次惹出的事太大,不僅是小寧,還有魔都蘇家和王家在盯著,你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惹怒了小寧以及蘇家和王家那幾位,說不定會牽連到你們孫家,明白麼?”
聽到周煙雲這番話,孫一行如同失了魂一般,沒有半點往日樂壇大師的風采。
好一會,他才感激地說:“周小姐,謝謝你能幫我。”
周煙雲微微一笑說:“我送你出去。”
幾分鐘後,送走了孫一行的周煙雲來到舒寧的房間。
見舒寧正坐在窗前,望著外麵的竹林發呆,周煙雲微微一笑說:“沒想到那麼瀟灑的舒家大小姐,也會犯上相思病。”
舒寧此刻沒有了剛才麵對孫一行的冷漠,而是微笑著說:“什麼相思病,你這個家庭美滿的少婦就不要來取笑我了。”
周煙雲問道:“既然想見他,直接去魔都不就好了?”
舒寧搖了搖頭,平靜地說:“事情哪有你想得那麼簡單,那邊是蘇與的地盤,我如果過去,像什麼?”
周煙雲怔怔地看著舒寧。
突然,她捂著嘴撲哧一笑,“沒想到,我們這麼瀟灑的舒家大小姐,還會在乎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