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的理智飛快被吞噬,可尚且還殘留一絲殘餘的心性,尚昌眼瞳戰栗顫抖,深深地看了百裡安一眼,甚至都來不及多說一句話,唯恐繼續待在這裡,會做出一些什麼難以挽回之事。
他怒吼一聲,拳頭狠狠在地上猛砸一拳,然後朝著森林儘頭狂奔而去。
冰冷的雨水打在百裡安的身上,他並未感覺到有任何不妥。
所以這雨……隻是對妖獸一類會產生極大的作用嗎?
他回首看了一眼結界之外,已經完全消失的界碑,外界的景象已經全然不見,變做了森林內部的景象。
百裡安心頭一沉。
這也就意味著,離開神罰森林的通道已經完全封閉。
這是有人在刻意保全昆侖淨墟,從而舍棄了神罰森林。
同時,也舍棄了進入神罰森林內的所有人員。
怎會如此?
究竟是發生了怎般變故,竟是連神罰森林內的那些仙人外客都全都要儘數舍棄。
心神電轉之際,百裡安抬起手,打出一道血羽,沒入那已經遠去的尚昌背後之中。
……
……
“輕水,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什麼?”青玄不知何時從界碑前的座椅上霍然起身,怒目視著輕水女官,那目光猩紅,竟是如欲吃人一般。
輕水女官眼神似是不見波瀾,可麵色卻是慘白到不見半分血色。
她手掌緩緩從界碑碑麵上無力滑落,遙隔將將欲散的陣界內瓢潑的黃金雨遠遠凝望。
本應被映得一片金黃的眸子黯淡,裡頭可見隱隱瀾動淒惻的光。
她艱澀啟唇說道:“天降異雨,乃為天龍吞海之相,三日疊輪,娘娘她……隕了!”
“不可能!”青玄猛地抬起眼,眼裡儘是未落下的淚,她嘶啞著嗓音道:“娘娘怎麼可能敗!”
可事實上,她心中卻清楚,輕水女官並沒有做錯什麼。
亙古以來,不論是人間還是仙界,都從未落下過黃金之雨。
此雨非雨,乃是黃金海的水汽上升至蒼穹宇宙之中,凝結成了雷雲暴雨。
黃金海,其玄靈之力醇厚,每一滴都是大補之物,非尋常妖族能夠煉化消化得了的,守境者,守的是黃金海的大亂潮音,昆侖淨土不為黃金海所染。
縱然大亂潮音未至,可平日裡也極少見到黃金海發生海嘯災亂。
那是因為那偌大無儘的黃金海域,有著昆侖神主的靈威守護,可她一旦身隕而去。
這千萬年壓製黃金海的力量一旦散去,將會麵臨前所未有的反彈暴災。
輕水及時借以界碑的力量,封鎖神罰森林,這黃金雨落不至昆侖淨墟之中來。
如此斷尾求生的決斷,無異於是做出最冷靜犧牲最小的決斷了。
……
……
百裡安從碧水生玉中取出了琉璃傘,傘麵轉動之餘,靈力猶在,隻是那琉璃色儘數褪色而去,從外觀上看。
竟是與一柄普通的凡俗之傘無甚區彆。
豆大的雨珠子擊落在薄薄的傘麵上,遠方森林極遠處傳來獸吼之聲。
小白龍從百裡安的大袖之中探出一隻瑩白如玉的小腦袋。
見頭頂之上的三寸風雨已經被那一傘所遮,她再度化為人身,批霜帶雪地立在百裡安的身側,主動接過他的傘柄,說道:
“這雨,有著黃金海的氣息。”
黃金海對於昆侖妖仙而言,是腐身蝕骨的劇毒,能夠摧毀其理智,活化其身軀,成為一隻毫無思想情感的走妖。
走妖再修行千年,便是徹底入了惡妖的門檻。
小白龍雖是龍族,可本源卻與妖仙一脈頗有淵源。
雖影響力不如尚昌那般,卻也不敢做沒必要的觸碰沾染。
百裡安皺眉問道:“黃金海的海水,怎麼會從天而來。”
白少顏抬獸,幽紫色的豎瞳遠遠極目望著天穹之上被撕裂出的豎道恐怖黑裂口,淡淡說道:“天生異象,神主隕落,昆侖淨墟……大災將至了。”
“神主隕落了?”
前不久還在森林之中與沈機白款款而談,從他那裡得知了消息,金仙衛圖以著半數壽元為代價推演昆侖神主之命格。
她命劫之所在,便就是在近日。
隻是不曾想,這近日來得如此之快。這命劫來得如此之凶猛。
原以為逆天改命,在昆侖神主滄南衣這隻是一個未知的變數。
如今不曾想,便是如此古老有強大的神明,竟然也逃不過‘命運’之說。
天上的雨越下越大,百裡安此刻沒有心思再繼續去擔心昆侖神主的下場。
如今這界碑已去,結界已散,整個神罰森林都成了一圈一圈收尾相接的輪回之相。
地勢卦脈都已經大變混亂,根本再也無法尋到離開之法。
百裡安不難想到這是昆侖淨墟內的人搞得鬼,若想要離開,怕是怎麼樣也得等到這異相之雨徹底停除,方可成功。
“唉……”百裡安歎了一口氣,道:“此雨太過古怪,先尋一處落腳之地再另做打算吧。”
小白龍的人身比起蛇身更容易親和天地靈力,接以吸納,煉化為自己所用。
然而龍身比之人身的效果更甚。
隻是龍身過於龐大,無法躲避著漫天大地的金色雨水衝淋身體。
長久下去,她的心智也必然受到極大的影響。
隻是這金色的暴雨可怕歸可怕,但隻要不沾觸自身,僅憑空氣之中彌散著的黃金靈力,對於龍族這樣的存在而言,都無疑是天降甘霖,千載難逢。
她以人身再次吸納吐氣,相信不過短短數月光景,修為便可再進一層樓。
吃了藥下午犯困,隻想淺眯一下,設了鬨鐘沒響,一睜眼,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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