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幾番消耗下來,追殺的那一方竟也有了實質性的傷亡。
為首的吹笛人顯然也是動了真正的怒火,風聲裡的笛聲越演越急!
百裡安很快嗅到了風中那屬於林曦的鮮血,味道悄然之中發生了改變。
他凝眸一看。
隻見那枯木叢林裡點點灑落的猩紅絕跡裡,竟是摻雜了許多黑色的血跡。
她中毒了?!
而那笛聲,似乎能夠催動毒素的擴散。
百裡安遠遠看見,變化成為一道虛影的林曦身影陡然落實,自虛空之中遙遙晃落下來,一隻手捂著自己的臉頰,黑色的鮮血不斷從指縫之中滲流而出。
看那樣子,顯然已經無力再逃,陷入了真正的絕境之中。
禦著妖獸吹笛而來的那名人類修士,早已在這場麻煩的追捕之中憋得滿腔怒火。
她停止了吹奏,披風兜帽之下,兩片塗抹著深紫豆蔻的嘴唇勾起一個殘忍森然的冷笑。
“妖皇傲疆說要活著將你捉回去,活著,可沒說不能將你弄殘了。”
她手中竹笛在身側妖獸的巨大腦袋上輕輕一敲,龐大的牛形巨妖前肢高高抬起,巨若岩山的鐵蹄朝著林曦的雙腿碾壓踏過去。
看這模樣,分明是想將她雙腿碾碎的架勢。
百裡安不再潛伏觀看,天策鈞山劍劍柄滑入手掌之中。
背脊高高緊繃弓起的瞬間,百裡安心念飛轉,臨時改變主意,尾指在劍柄上重重一點。
天策鈞山劍飛快收入乾坤囊中,取而代之,一縷銀芒落入掌心之中。
竟是久久不曾使用的那柄取他性命的銀色小劍。
百裡安足尖之下,小小淺坑陡然塌陷,他身影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噗嗤!
利刃入體的聲音在沉悶的風聲裡響起。
在百裡安手中之中都顯得格外精致小巧如匕首般的小劍,在那巨蹄之下,更像是一根微不足道的纖草。
可是纖草卻刺破了它厚如山岩的蹄掌,鮮血飆濺,盈盈灑灑,還未來得及噴灑在百裡安的臉頰上。
那些噴濺而出的鮮血竟是宛若時間逆流一般,緩緩倒流回到他的身體之中。
可再仔細一看,那噴湧如泉的鮮血,卻並非是回到了那隻巨大妖獸的身體之中。
因為那隻妖獸的龐然身體,正在急速乾癟縮水。
那鮮血,竟是皆被那柄銀色小劍儘數吸收了進去!
那妖獸一身龐然妖血,就仿佛被一團巨大的乾海綿永無止境的吸收消失不見。
身體以著恐怖的速度乾癟發皺,便是連那一身妖骨裡的骨髓,一時之間都被抽空一般,變得好似炸得酥脆的烤餅一般,寸寸炸裂。
坐在妖獸肩上的吹笛人震驚駭然,反掌一拍那妖獸身體,整個人高高淩空躍起,手中竹笛飛出,如禦劍一般被她禦在身下。
她瞳孔戰栗地看著方才還牛突猛進生龍活虎的妖獸,此刻就成了一堆乾癟的枯肉。
更詭異的是,那妖獸竟還未死透像是被暴曬了十年之久的乾枯妖軀脆得如酥餅碎碎一般。
在那碎碎堆裡,低低隆起處裡窸窸窣窣,竟是緩緩爬出一隻步伐闌珊,四肢顫顫的小牛犢子?
方才那一劍,居然將那足足有著七千年修為的妖獸打回了原型初生狀態?!
何其惡毒的心思。
他原本可以一劍了解了它,卻偏偏要留它一命,任其在這殘酷的環境之中自生自滅。
那吹笛之人看著眼前這名不速之客,蹲下身子輕輕拍了拍那小牛犢子的腦袋,手掌之下,一縷若隱若現的血色沒入它的腦袋中消失不見。
那小牛犢子被打回了原型,神智卻並未消退,似是畏懼般地打了個地洞,逃走不見了。
禦笛的那名女修士眸光冰冷地看著百裡安,寒聲說道:“回廊天淵之地,竟還有活人?”
百裡安能夠感受到她冰冷之下不安的心緒,他拋玩著手裡的小劍,凜冽的寒芒劍光時而投射落在他的雙眸之間,他淡淡一笑,道:“這話說得好似各位不是活人一般?”
“我奉勸你,不要多管閒事。”
女修士麵色更冷,眼神示意之下,四周那些騎獸的修士們也紛紛圍聚了上來。
百裡安眸光低側,目光落在其中一名修士身上,觀其身形,竟是格外熟悉。
那名被打量的修士他一語不發,將頭低埋,他抬手拉了拉兜帽,借著兜帽的陰影將麵容深藏起來,似是不願與之對視。
百裡安目光瞥了一眼就很快收回視線,嘴角吮著一抹冷笑:“萬道仙盟倒是攀上了好大一座靠山,不過仙尊祝斬這棵大樹的高枝,在那九天之上,怕不是那麼好攀附的吧?不知貴派仙盟,究竟付出了怎樣的代價,竟能夠和這位天地至宰搭上線?”
不過想想也是,以著仙尊祝斬那重視仙道氣運的刻板性子,即便是與妖皇傲疆合作,又怎會犧牲自己名下仙臣。
炮灰就該在泥塵之地中尋找。
萬道仙盟,多數是靈根品質低下,出身苦寒的散修出身,用以廢物利用,是再合適不過了。
那名禦笛的女修士眉目一沉,瞳色幽深地打量著百裡安,眼底深處的震驚之色怎麼也掩藏不住。
“你到底是什麼人?”
四周圍攏過來的修士們也殺氣畢露起來。
唯有最開始被百裡安瞥了一眼的那個修士,卻在這時候出聲,道:“司徒大人,此人有著合神境修為,我們借著妖獸之勢,或許能夠將他拿下,可到時候,我們傷亡必然慘重。
而且他既然是出麵為保林曦而來,想來也是與著魔族有著極深的淵源,我等奉妖皇之命前來捉拿林曦,可麵臨如此強敵,實在沒有必要將命搭進去?”
那人目光變化,眼眸深邃:“我們來此就是為了獲取情報而來,活著,便是我們最大的價值,實在沒有必要在此為了妖皇而徒增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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