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仙雀柳見他收起了那危險的東西,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快步過去,攤開手掌凝結靈力,化出一件裘衣披在沈機白那清瘦的身體間,看著他蒼白的麵容,默不作聲。
對於他的好意,沈機白並未拒絕,隻是攏了攏身上的狐裘,灰蒙色的眸子虛虛迎著風雪,不知在想寫什麼。
金仙雀柳從未見過他露出這樣迷茫的神態,冷漠的眉毛不由抖了抖,心中忽然升起一個不安的可怕念頭。
沈機白雖位太子之位,可他素來不問世事,遠離仙國朝堂。
卻唯獨對魔族痛惡至深,曾幾次三番施以計謀,攪亂魔界大勢。
仿佛對魔族中人,有著違背他那淡薄生性的強烈執著。墇
金仙雀柳忍了幾忍,終是沒能忍住問道:“太子莫不是對那魔河蜀辭有執念在心?”
沈機白眼底的迷茫之意漸漸隨風雪而散,眼神恢複冷漠:“雀柳大人的想法未免太過荒謬。”
看來不是為了魔河蜀辭而來。
那麼……
一個更可怕的想法油然而生。
金仙雀柳目光沉了沉,道:“太子與那屍魔王族竟有淵源。”
沈機白驀然抿緊蒼白的嘴唇,有極其隱晦的情緒籠在他那雙灰蒙蒙的眼睛裡麵。墇
果真是他!
金仙雀柳心中一沉,隻覺得此刻沈機白的模樣著實不對勁,那抿唇不勝“嬌羞”之意,真的是很不對勁啊!
而且仙國太子怎會與屍魔王族糾纏不休,六界之中,何人敢庇護屍魔王族?
甚至不惜以命相逼?
金仙雀柳正欲說話,眼尾餘光裡卻是忽然掃中一道星辰正自從天際劃落,墜下地麵線中。
金仙雀柳眼底一輪神印隱現,臉上霎那沒了一點表情。
沈機白也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神情卻未見有多大變化,淡淡說道:“有仙人隕落了。”墇
而且還是形神俱滅!
金仙雀柳搭在輪椅後扶手上的指節慢慢收緊,眼底一派冰雪漠然之色。
他嗓音低沉響起,不寒而栗:“而且這還是……魔宗的手段!”
沈機白握拳輕咳兩聲,蒼白的麵容泛起淡淡的病態潮紅,他嗓音淡然微啞:
“一個從未害過人的屍魔王族,甚至還在人間一場災劫裡替你們仙族收拾了金仙豐虛這個毒瘤禍害。
和一個正在弑殺仙人的魔宗修士,雀柳大人覺得此刻應該先拿下誰呢?”
都到了這種時候,還不忘禍水東引來保全那個人,金仙雀柳心中當真是好氣又好笑。墇
“六界有秩序,仙人不得擅自乾涉人間是,殺仙者是魔宗修士,當由交於人間三宗在緝拿此人。
我仙輩中人,不可越界行事,不然這六界規則一旦亂序,便是仙尊大人也極難撥亂反正。”
總而言之,就是魔族對仙族,人族修真者對人族修魔者。
其中秩序,不可輕易打破。
而金仙雀柳所追殺緝拿的屍魔王族以及魔河蜀辭,都是誅魔榜上排名頂靠前的妖魔。
木輪滾滾,碾壓過厚軟的積雪。
金仙雀柳看著沈機白自己推動輪椅離去的背影,微詫道:“太子這便走了?”墇
沈機白道:“已經將你留在這裡一天一夜,足夠了,魔河蜀辭的氣息已經大變。
雀柳大人你身在人間,仙體正受天道法則的壓製,能夠發揮出來的實力不過十之一二,遠不是那魔頭蜀辭的對手。
一夜過去,立場顛倒,若雀柳大人還不趕緊離去,由你們仙印召喚聚集而來的百家仙門修士,甚至是雀柳大人你,都將會成為那魔頭蜀辭的獵殺對象?”
金仙雀柳:“你也是仙界中人,古吟國太子,與那魔界最是不對付,魔河蜀辭恢複修為,你同樣危險至極,今日你為了保護那人,將人間千萬修士甚至自己都置身於險境之中,值得嗎?”
沈機白手掌在木輪上有條不紊的慢慢撐過,淡道:“所以我這不是在抓緊時間離開此處?”
金仙雀柳目光複雜地看著他。
他不過是拓海境修為,就連天劫都未渡過,雙腿又有瘸疾,無法視物。墇
他若想出天界或是蓬萊,在人間各地遊曆,身邊都會跟隨兩名侍女引路。
今日,他自蓬萊遠道而來,身邊卻無一人陪同引路。
千裡萬裡之路,足以耗儘他這一身的靈力。
以至於他離開這片冰雪山林都需要自己親手扶輪而行。
山雪歸途難行,金仙雀柳雖擔心沈機白殘疾之身當何以行路。
可眼下,他再如何擔心,那是萬萬不可離開這片無儘海域的。
對於金仙雀柳而言,今日出現在他麵前阻攔去路的沈機白,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墇
可對於仙尊祝斬而言,沈機白再如何天賦異稟,卻也不過修行兩百餘載,拓海境界。
根本沒有任何可能將金仙雀柳困到如此境遇。
此法歸於仙界,金仙雀柳已經做好了準備接受懲處的覺悟。
隻是……
正如沈機白而言,此刻放眼整個天下,又有何人,能夠阻攔得住蜀辭那個魔頭。
即便是百家仙門齊聚一方,若是遇上蜀辭,怕是都隻能夠成為她爪下亡魂的命運。
難不成今日,屍魔王族與不死蜀辭,當真一個都留不住了?墇
……
……
蜀辭抖了抖手裡頭那件粗布麻衣素裙子,不動聲色地努了努嘴。
果然,六尾與七尾的心性相差未免太大了些,如此村土味兒濃重的麻裙也穿得這般招搖過市。
蜀辭隨手打出一道魔焰將那麻衣裙子燒得乾乾淨淨,雪白的小手朝著天幕虛虛一張,抓住將燼的長夜黑暗餘色,自那片黑暗之中扯出一襲漆黑如雲的鬥篷。
她將漆黑的鬥篷隨意往身上一披,更襯少女的膚色如蒼山凍雪般冷白無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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