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們在找到遺跡之後分賬不均,那一代瓊珊教授就被我父親打死了。”
餘連居然覺得一點都不意外,隻希望這一幕千萬不要被伊娜知道就是了。
果然,本質上啊,不管是教授還是伯爵,卻都不是啥正經好人!
餘連踩了踩腳下蠕動的肉毯,菌絲狀的有機物立刻分泌出熒光黏液,在他靴底勾勒出藍綠色的路徑。生命力開始流淌了起來。
此時此刻,這個這個空間中也正在充斥著一股心跳般的低頻震動。那些暗金色“血管”內,正伴隨著奇妙的律動,輸送某種能量。於是,空氣之中頓時便漂浮起了鐵鏽與蜂蜜混合起來的甜腥味。
甜得不覺得膩,腥也不見惡臭,隻令人心情暢快。
可是,在細細品味一番之後,卻又覺得那些氣味已經消弭無蹤了。這的確令人疑惑。
餘連現在是可以確定了。這裡的菌毯雖然和外麵的同類,有著相似的生理結構,有著類似同體係力量輪回,但應該屬於不同的循環,甚至屬於不同的支配者。
如果在外麵的巨大地穴空間中建立了一個新的生態循環,正在和苔原共榮共生的夏莉款菌毯,是生機勃勃萬物競發的話,這裡便是一種自然和諧吧。
所以,這才應該是蟲群應有的麵目嗎?
到底是怎麼變成仿佛宇宙瘟疫一般的天災浩劫的?
小灰道:“我雖然難以理解禁止事項學派的品味,但本質上啊,我們能留給這個宇宙的研究成果,都應該促進文明的發展和進化。你們這些不肖的後人躺在搖籃裡睡大覺不願意學走路,是我們完全沒有想到的。”
是的,真是沒出息。餘連表示自己絕對同意。
“可是,你們把搖籃點著了差點燒死自己,更是我們沒有想到的。”小灰又道。
原來如此。蟲群本來應該是好的,但卻被萬惡的蛇執行壞了是吧?
這個天字第一號的恐怖組織確實是罪大惡極!
夏莉又道:“它雖然在沉睡,卻蘊含著玄妙的力量。通過對它的研究,父親覺得自己得到了生命層次的進化,因此才終於突破了六環。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天賦有限,一輩子應該隻會困在這個境界中了。不過,他在日記中也說了,這隻不過是‘巢母’一次最淺薄的顯聖罷了。”
確實,相比起代表一個族群的終極神秘,改善自身體質,讓自己的靈能突破界限,這真的隻是最細枝末節的力量體現了。
夏莉又指了指天頂:“它溢出的力量凝聚成了具現的神器。它們是最原始的細胞,最原初的胚胎,也是最原初的領導網絡。”
餘連抬起頭,看到了倒吊著在穹頂之上的粉紅色菌毯,附著在岩石的凹凸上,自然地形成了溝槽。能量流如同河流般奔湧著,流淌到了懸掛著的六個卵形凸起上。
這個“巢母”在這裡安靜地蟄伏了不知道多少億年,就隻是結出了這麼點果實。
隻不過,那些凸起的卵形都已經全部裂了,內裡孕育出來的東西也都不翼而飛了。不用說,自然是被薩爾文伯爵取走了。
“那些東西,就是蟲巢之心了,或者叫利維坦之心。是吧?”
外麵洞穴中那生機勃勃萬物競發的共生環境,懸停在星球軌道上的那頭巨大的母巢期間,還有那些正在全宇宙各處遊蕩的領主及其麾下部隊,都是從這些“蟲巢核心”身上衍生出來的。
夏莉點頭:“你知道還真多。這難道也是從虹薔薇公主和聯盟那邊得來的消息?”
餘連微笑聳肩:“我隻是好奇,為什麼要叫‘利維坦’呢?哪來那麼多的利維坦?”
“這名字是父親起的。他大約是覺得,利維坦才是這個宇宙中最自由的生物吧。”
突然一下子哲學起來了,但聽著也依舊是挺有道理的。
都到了這個地步,夏莉也懶得琢磨這些細節了。她繼續道:“父親在知道自己大限將至的時候,把其中一枚巢心融入了我的身體,這是當時唯一能讓我活下去的辦法。重傷的我陷入結繭沉睡的狀態,他便把我托付給了蛇的同伴。又把另外五枚藏在了宇宙各地,隻是留下了一些最瑣碎的線索。如果我隻是想要安度一生,一枚巢心就能讓我獲得足以自保的力量,以及幾乎永生的生命力。”
餘連道:“可是,你複仇的意誌卻很堅定。於是一邊躲避著蛇的追殺,一邊探尋著線索,一邊收獲力量和成長,便一直到找到了這裡。”
“艱難的旅程,但我做到了。”夏莉很傲然。
“了不起的姑娘。她的旅程可比你還傳奇。”小灰對餘連道。
無論如何,這場宇宙級的父女遊戲,畢竟隻差一步就到大團圓結局。實在是可喜可賀啊!
不過,夏莉隨即又露出了困擾的表情:“不過,我總是覺得,每次啟出來的遺產似乎都差點意思。這應該隻會是錯覺吧?”
餘連抽動了一下眉毛,開始望天。
好在,既然已經是大團圓結局的前夕了,夏莉也沒有介意細節問題,指著麵前壯觀的紫金“蟲卵”,大聲斷喝道:“我的下一步,就是打開它!率領我的族群!踹爛皇帝的屁股!毀滅銀河帝國!”
她的聲音和語氣一點都反派,反而是熱血澎湃,昂揚向上。
要不是背後還有兩條詭的骨翼在搖晃,餘連願意稱呼其為大無畏的革(喵)命浪漫主義精神了。